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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眼前的一切都已残破不堪，当年的华乐戏院倒是还在，名字却改成了&ldo;大众剧院&rdo;，

幸好兴华池澡堂还没有拆，居然还在营业，徐金戈走进澡堂买了张澡票，这是个星

期一的下午，澡堂里顾客很少，他冲了淋浴便在卧榻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迷迷

糊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徐金戈抬起头看了看，见存

衣柜的另一侧有几个老人在大声说笑，这些老人看样子都有六七十岁了，从他们在

公共场所肆无忌惮大声吵闹的行为上看，应该属于底层的体力劳动者。徐金戈翻了

个身，想再睡一会儿却睡不着了，这几个老人的嗓门实在太大，他们好像在议论

&ldo;文革&rdo;中的一些事。

&ldo;我说，满世的抄家那年应该算民国多少年呀？我一算这个就犯晕，脑袋里老

想着民国历。&rdo;

&ldo;我看出来了，您脑袋瓜儿里尽是糨子，抄家是六六年，要按早先的民国历算，

应该是民国五十五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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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对，就是那年，老哥儿几个还记得吧？那年热闹呀，我从虎坊桥蹬着车奔天

桥去，这一路上就没消停，到处都在抄家，砸东西，这么高，这么粗一咸菜坛子愣

从四楼扔下来，&lso;咣&rso;一声砸马路牙子上啦，咸菜汤溅出好几丈远，当时我还纳闷，

谁呀？这不抽疯吗？您抄家就抄家吧，干吗跟咸菜坛子过不去？好嘛，下午我给&lso;

全聚德&rso;送货，一瞅可了不得，红卫兵愣把&lso;全聚德&rso;招牌给卸下来扔火里烧啦，

敢情那仨字是锡做的，一进火里就化了，&lso;全聚德&rso;的经理正撅着屁股让人斗得七

荤八素找不着北，红卫兵在一边儿数落着，烤鸭是劳动人民吃的吗？你们怎么专为

资产阶级服务？一管事儿的厨子点头哈腰地问红卫兵，小将，小将，您下指示，明

儿个我们卖点儿什么好？红卫兵说，打明儿个起卖窝头吧，您猜怎么着，第二天&lso;

全聚德&rso;还真卖上窝头了，三分钱一个，窝头蒸得又大又暄，到底是名饭庄，窝头

蒸得都比别处地道，&lso;全聚德&rso;什么时候这么红火过？

那长队排的，都排到前门楼子了……&ldo;

&ldo;扯淡，这也算排队？我告诉你，民国三十四年夏天我那辆洋车出毛病了，修

车铺说得三天才能修好，我心说了，那我这三天的饭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