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是罪,他和钟磬书一起犯下的罪。
钟磬书只能怔怔地看着长孙轻言,想伸手,却觉咫尺天涯。
长孙轻言没有再跟钟磬书说过话,他用一整天一整天的时间待在石室里诵念佛经,时而走动去看幸存却不再认得他的两个师弟。
钟磬书只当他在生气,也没在意,反正只要人在身边就好,他这会儿已经得到了宿天门门主的器重,开始接管停仙宫的事宜,也没有太注意到什么异样。
又一年后,停仙宫大乱,虎人的牢笼不知被动了手脚,这些沦为试验品的茹毛饮血的兽人成了整个地下宫殿的灾难,无数宿天门门人死在这场动乱里,包括前任停仙宫宫主。
长孙轻言亲手导演了一场动乱,趁机带着两个师弟逃出了停仙宫。
……甚至抛下了钟磬书
但是长孙轻言没有料到,停仙宫上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榆次山脉,不出意外的,他的出逃计划失败了。
——也彻底惹怒了他的六师弟。
他在长孙轻言面前,亲手杀了两个幸存的师弟,废了心上人的四肢。
长孙轻言瘫倒在地上,强忍着手筋脚筋断裂的剧痛,仰起头来望着脸色冰冷的钟磬书。
这个男子面色虽冷,眼底却是苍凉痛楚一片,好像承受这股痛苦的人是他似的。
长孙轻言的目光渐渐从愤怒变成悲悯,“梓严,你逼我恨你。”
“那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钟磬书问,声音平稳得可怕。
长孙轻言怔了一怔。
“那你就好好活着,”他笑了,笑得温柔,像是过去两人相依相靠的时候,遥远无比的记忆,“在你杀了我之前,师兄,我都不会放开你。”
钟磬书俯下身子,用沾血的手抚摸他的轮廓,笑容里是一种平静的疯狂,他已经豁出一切,“所以,你恨我抑或是爱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困,就是五年动弹不得的暗无天日。
……
当长孙轻言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阜远舟才发觉自己把一口气提得太久了。
在这样四处封闭的石室里听这么一个悲伤的故事,实在太压抑了……
对比起最开始听到欧阳佑的激动,讲述往事时的他显得过分平静了,或者说,这几年的幽禁生活,已经磨得他麻木了。
阜远舟将整个故事整理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
长孙轻言注意到了他的脸色,道:“阁下有话要说?”
阜远舟想了想,道:“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宿天门非得要木石前辈门下一众弟子作为他们的试验品?难道木石圣人得罪过宿天门??”
不然他何必大费周章和钟磬书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