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沉默了一会儿,却是轻笑出声,颜容俊美而眼神危险,像是一只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野兽,文雅中带着不可思议的侵略气息,教人汗毛微立,“我爱他……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他,只要这个理由,皇兄会原谅我,原谅我所有。”
……
甄侦没有跟苏日暮说他和阜远舟说过的全部内容,只转述了一下最后的那句话,最后道:“老庄那边给我写过信,说陛下这段时间一直身体不好,一开始总是不肯叫太医,前几天倒是肯了,可惜情况也不见好转,人都眼见着瘦下去了一大圈。”
苏日暮听罢之后,从自己的思绪里把三魂七魄抽回来,努力让自己维持不让甄侦总是隐隐担忧的状态,他的表情并不显得惊奇,像是很是寻常一般道了一句:“这个家伙就是这样,心狠得很,对他皇兄都下得去手,说起来,他皇兄倒是对他真心好,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
他以前一直觉得阜怀尧这个人冷,危险,心狠手辣,但是遇到感情上的事情,他居然斗不过阜远舟,这点倒是叫他有些咂舌了。
阜远舟这个人……所以说很多人喜欢和他交朋友但是不喜欢做情人就是这个缘故,和他相爱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不管对方是怎么样的身份有着怎么样的苦衷,阜远舟爱了,这个人就必须得是他的。
哦,有人不肯?杀了。
有人说违背伦理?伦理是什么?能吃吗?
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冒呗!
对于阜远舟来说,不管他先前退了多少步,他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毫无阻碍地走到最后一步,抵死缠绵,相携到老。
没有人能阻止他。
……
三天后,淮右,鼎州,城门口。
为了不引人注目,沙临志带着柳天晴去了他父亲沙肖天所在的地方,李大兆单独走了,去和他夙建帮的成员们汇合,甄侦和苏日暮带着花寒花烈双胞胎进城,阜远舟说是有事要处理,就和赵衡先行离开了。
等办完事情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鼎州里的投宿地点是阜远舟安排的,刹魂魔教的地方,所以他也不急着赶回去,下了马,拉着灰宵慢慢随着人流进入鼎州城内。
赵衡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夕阳铺洒在大地上,此时一身黑衣的赵衡就像是阜远舟延伸出来的影子。
阜远舟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些微的愣神,忽然问道:“赵衡,你打不打算成家?”
这个问题实在问得意外,赵衡的脸色错愕了一下,旋即低下头,摇了摇,“属下要跟着公子一辈子,并无成家的打算。”
阜远舟本是心血来潮问问,听他这么回答,倒是有些心思复杂,转过头来不再说话。
赵衡这才重新抬起头,望着前方在滚滚人流中仍然鹤立鸡群的蓝衣男子。
这是他一辈子都看不厌的风景——即使,只是一个背影。
能有资格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永远不会是他,而是那个会对他露出从未见过的柔和表情的霜冷帝王。
他不在意。
只要阜远舟高兴,他就什么都不在意。
……
而在此时,鼎州靠近城门口的不远处,一处小茶寮里。
一个独坐在桌边的白衣男子引起了无数人的回头注视,但是又在接触到对方面容的瞬间,惊艳的同时也迅速调转了视线。
这是一个……华美而不容亵渎的男子。
他一身白衣不染纤尘,上面的暗纹随着倾泻、在他身上的夕阳余晖婉婉流转,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比天上的寒星更加冷冽,眼角一点泪痣比血更加红艳,他就这么端坐在那里,盯着手里的茶杯,让人感觉那陈旧的茶杯都开出了美艳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