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仲和柳一遥的遗恨余生,是他对至死不渝的感情最深切的印象。
兄长久久的沉默让阜远舟有些不安,这种感情让他的语调变得冷硬了一些,“皇兄,你在犹豫。”
对方在犹豫什么,实在清楚得很,不过越是清楚,越是不安。
眼前这个人是他足以仰视的对手,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即使刚赢了一回。
阜怀尧缓缓道:“我以为你最明白我从不会轻易改变我的决定。”
阜远舟收紧了抱着他的手,“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理智都敲碎掉。”
将这个人的理智敲碎,困在身边,绑在身侧,低眉抬首就能看见就能触碰,日夜相依相偎,亲吻,纠缠,占有……生死不离。
蓝衣王侯的眼睛在门缝隐约透进来的亮光照射下显得极黑极可怕,像是里面藏着一只饥饿的野兽,被血淋淋的血丝缠住了手脚,蛰伏着以待破笼而出。
阜怀尧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的眼,隐隐有种委婉的叹息,“你早该知道的,你走上是的一条很多人都不会选择的路。”
越是往前走越是艰难,越是艰难,越是痛苦……何不早早抽身而退呢?
“很多人不会选择又如何?很多人选择又如何?”
阜远舟对此不屑一顾,眼里只剩下赤裸裸的执着,“皇兄,我早就知道我走的是不归路。”
他甚至连挣扎都不曾挣扎,就已经陷了下去。
他也怀疑过自己对阜怀尧的感情究竟是亲情更多一些还是更多一些,但是最后发现于他而言这些都没有意义,不管阜怀尧是他的什么人,他只知道,他爱他,胜过一切。
阜怀尧真真切切叹息出声,“出来一趟,我以为你能更明白我当初说的话。”
——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牺牲一切,奉献一切,生死与共,这是最不成熟的想法,远舟,这不是爱,是牺牲……
阜远舟想起了地下宫殿石室里苍白羸弱的残疾男子,又想起了自己刚才那个和钟磬书类似的想法,似乎能够依稀猜到阜怀尧想要让他明白什么,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来不及捕捉。
“既然我没能明白,那皇兄为什么不陪在我身边,一一把我该知道的告诉我呢?”
他语调温柔地道,恍惚间似乎又是当初那个爱撒娇的孩子。
阜怀尧有些晃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我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远舟,不要让我失望。”
阜远舟身形一僵,“如果我让你失望了,你仍然会离开我?”
“我永远都在那里,不会离开谁,”阜怀尧道,声音淡淡然的,又是那个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天威帝王,“你也会好好地呆在宿州,颐养天年。”
“你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如果你没办法好好保护自己。”
“我能保护你就已经足够。”
“……可是我不需要,”阜怀尧专注地凝视着他,“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把你关到海外孤岛才是最好的选择。”
安静地呆在那里,在他的羽翼下平安一世……
庄若虚说他为什么不试着相信自己能够保护阜远舟,可是现实叫他无奈,阜远舟并不是愿意受他保护的人,他永远会坚定地在有危险的时候挡在他面前,即使面对的是千军万马。
对方的大无畏叫他有种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