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被成百上千的匪寇围堵得动弹不得,若无她不顾自身安危,上前扑挡,这一剑定会狠刺在他胸口之上!
为何?!
为何当初,她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现在却这般无情?说二人间的情爱,不过是一时消遣?!
长睫微微颤动,李渚霖眸光中的怒火时明时灭,转为万千惆怅与痛楚,这阵剧烈的痛意,由这脉络传到四肢百骸,一时半边身子都僵麻,紧掐着她脖颈的指尖,亦不由得微微泄了劲……
阮珑玲逐渐力竭,连眸光都有微微涣散的迹象,可还是由吼中缓缓挤出两个字,
“…麟…郎……”
这二字濒临绝唱,犹如清晨山林中传来的第一声佛钟!
使得李渚霖全然丧失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些……
心狠手辣也罢。
铁血无情也罢!
可他到底不是那等完全泯灭人性之人!
没错。
阮珑玲是欺他骗他,用尽手段方法勾得他心神荡漾,得手之后,却又将他的高傲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着实可恨!
着实可气!
着实该死!
可她毕竟救过他的性命!
单单只这一条!
便可抵过万千过错。
这个念头一冒,李渚霖想要痛下杀手的决心,仿若在一瞬间崩塌,脸上阴鸷的神情瞬息万变,变得挣扎了起来…
感受着女人的气息逐渐羸弱,挣扎的动作渐缓,他气息不禁急促???了起来,低头与她四目相对而去,在触到那哀切幽怨的漉漉眸光瞬间……
李渚霖只觉心脏骤紧,滔天的杀心溃不成军,指尖的力道一泄,将她狠甩在了书桌之上!
“哐啷”一声!
桌上那盆开得艳丽葩色的莲花台,应声而落。
瓶身破碎,花株弯折。
宛若二人荒唐一场,一地不堪。
阮珑玲神识已有些微涣散,却还是在即将碰撞到桌角的瞬间,下意识将用手臂紧紧护住了小腹,她几乎耗尽了身上所有的气力,只能匍在桌上,抚顺着脖子与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瞧着她这般难受的模样,李渚霖面上的神色既有不忍,又有痛楚与愤恨……可到底没有上前半步,只浑身冒着冷寒,就这么居高临下觑着她。
随着情绪渐缓,李渚霖不禁由心底生出几分自嘲!
他是何等心志坚定、冷静克制之人!
多年来运筹帷幄,颠覆朝堂,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
现在却为了个区区微末商女,情绪起伏如此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