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打了个寒噤,冷意从指尖直刺心脏,冰锥似的贯体而出。
他看着那双幽黑的眼睛,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沉痛地说:&ldo;何必呢,致克!大哥死了,父亲也过世了,安家的一切你已到手,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写声明放弃继承权。你若觉得我这根肉刺非拔不可,那就干脆点动手,何必这样侮辱折磨我!&rdo;
致克哂笑:&ldo;四年前你没死,如今我也不想杀了,更不可能让你撇开一切走人。实话告诉你,得到安氏只是其次,我就是见不得你轻松自在,见不得你心满意足。&rdo;
&ldo;那种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碍眼得让人想撕个粉碎。&rdo;他的手指拂过致远的脸颊,被他厌恶地躲开也不恼,自顾自地说:&ldo;我不会放你走的。这鬼地方又空又冷,我努力了十年还是出不去,凭什么你想走就走……就算你逃出去也没用,最后还是像她那样回来……&rdo;
致远听他越说越古怪,神色恍惚中透着几分阴森,心头微震:&ldo;致克,你在胡说什么?&rdo;
&ldo;你不明白?&rdo;安致克有点失望地看了他一眼,&ldo;不明白就算了。&rdo;
&ldo;我只明白你的精神状态有问题。&rdo;致远冷冷地说。
&ldo;你以为我疯了?&rdo;安致克耸耸肩,&ldo;无所谓,那你就陪着我发疯吧。&rdo;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道:&ldo;对了,忘记告诉你,警方出动了特警队缉捕一个持有危险武器的杀人嫌疑犯,听说那家伙身受重伤还在负隅顽抗,估计当场击毙的可能性,要比逮捕归案大得多。&rdo;
见致远被打击得血色全无,他满意地笑了笑:&ldo;你可以在老爷子的葬礼上宣布这个消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rdo;
李东明走出别墅,来到岩崖边上。蔚蓝的海就在崖下波翻浪涌,拍打着岸礁发出阵阵喧鸣。
他在劲风中低头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忍不住对着一片空旷发泄不满:&ldo;有钱了不起呀,有这么折腾人的吗!明知道受不住还瞎搞,出了问题就来辛苦老子,万一玩过了头,老子还得担责任,成天提心吊胆。有本事整成个充气娃娃,弄坏了直接换零件,还抢救个毛!&rdo;
他恨恨地抽着烟,丝毫没注意到,在脚边的岩石上,悄然出现了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五指牢牢抠着岩fèng,指节上刮擦的血痕历历可数。
猝不及防之间,那只手扣住了他的脚踝。
他短促地叫了一声,被掀翻在地,一个身影仿佛自悬崖边凭空冒出,将雪亮的锋刃压在他颈上。
&ldo;苍……苍朗!&rdo;李东明惊叫起来,立即被捂住了口鼻。他不做任何反抗,猛眨眼睛以示毫无恶意,终于重新获得了宝贵的空气。
&ldo;上山的路都戒严了,你怎么‐‐&rdo;他停住,瞪大眼睛:&ldo;你爬上来的?从悬崖上?&rdo;
苍朗点了点头。
岩崖陡峭,徒手攀爬十分困难,幸亏当初带致远眺望灯塔时,发现岩腰有块天然平台,连着一条可直达崖顶的隐秘小路。
李东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ldo;安致克雇了一院子守卫,我还以为他有钱烧的,原来真是用来防你。&rdo;
苍朗手中武器未收,追问道:&ldo;你刚才说什么抢救,怎么回事?&rdo;
李东明这才想到,面前这个全身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与安致远的关系似乎不止是保镖与雇主那么简单,再想起昨夜之事,背上顿时冷汗浆出。
他决定明哲保身:&ldo;安博士旧疾发作,大概是最近比较劳累的缘故,好在很快就稳定下来了。&rdo;
苍朗眉一皱:&ldo;心动过速?他可是又受了什么刺激?安致克对他说了还是做了什么?&rdo;
&ldo;这我就不知道了。&rdo;李东明做出个无辜中带点担忧的表情,&ldo;你可以自己去问问。&rdo;
苍朗盯着他的眼睛看,直到他寒栗尽出,才拉他起身:&ldo;我当然要去,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医生。&rdo;
李东明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泄露分毫,只得乖乖跟着他往回走,一边盘算着用身份识别卡帮他进入大门后,怎么寻隙溜掉。
你们爱怎么打是你们的事,可千万别殃及我这条无辜的小鱼!他又怨又愁地想。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安致远感应似的转头望向来人,惊讶地问:&ldo;你直接进来?&rdo;
小丁扑到床边,神色有些紧张:&ldo;刚才不知怎么回事,几乎所有守卫都集中去一处了,我乘机溜过来。&rdo;他晃了晃指间的针筒,&ldo;门口只剩两个,被我用这个撂倒了。&rdo;
致远还不及反应,他已从角落推了轮椅过来,催促道:&ldo;博士,我们马上走!&rdo;
&ldo;去哪?&rdo;
小丁想了想,说:&ldo;院子恐怕出不去,先去实验室大楼,从那儿的地下停车场走。&rdo;
致远隐隐觉得有些不妥,&ldo;致克忽然调动大量人手,可能是前院有什么变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