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老夫人哀哀说着,泪眼婆娑了。
洪氏便过了来,假意安慰老夫人道:“今儿个我在寺里得了消息!只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真正我是疏忽她了!我想来想去的,也寻不出她为什么要死的理?难道老太太待她不好么?若不愿意嫁进来,大可以说出来呀?好不好的,怎么竟想去死呢?这可对白家怎么交代?”洪氏说着,又捶胸顿足的,嚎哭起来。
那小穗儿虽然疯癫,但耳中听了大少奶奶的名字,心里还是受了触动。她口里更是胡乱喃喃。老夫人便叫人将小穗儿的爹爹焦愣头带过来。那焦愣头喝得醉醺醺的,冷不丁听人说女儿竟入了疯魔了,心里只是不敢信。待趔趄个腿儿进了老太太的静心苑,一看女儿果然傻了!焦愣头也心痛无比。
但在老太太的跟前,他并不敢流露过分伤心。经了这打击,老太太一下衰老了许多。
她叫过焦愣头,吩咐她道:“这丫头也是可怜。她这入了魔障了,这一生也就毁了。她这样,也不宜再在府里住着,我与你们父女另拨一间屋子单独住去。”
老夫人又支撑道:“你务必要将你女儿看好了。她还年轻,兴许以后又好了,也未可知!我的话,你可要记住!”
焦愣头听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他拉住小穗儿的胳膊,低声叹道:“小穗儿,都怪爹没有好好照顾你!走吧,跟爹爹走吧!以后呀,爹爹再不喝酒了,只管一心照顾你!”
说也奇怪,小穗儿被焦愣头拉着,也不闹嚷了。她直着眼睛,在过洪氏身边时,却又喃喃重复道:“坏人,坏人,坏人——”因她声音低,旁人也不知她说些什么。
洪氏见小穗人被焦愣头拉下了去,心里更是轻松。小穗儿从此在府外住着,与她更是清静。老太太还指望着小穗儿什么都能记起来么,哼哼,那不可能!她会叫小禾儿隔三岔五地去瞧,若有什么动静,她只会先下手为强的!反正,既走了这条道,她便不想回头了!
老夫人不疑李大麻子,心里只是可怜秋漪。这孩子,不想心思竟这样重?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呢?这会子,墨染还不知道呢?若他知晓了,也不知会是怎么个情景?
老夫人也不敢往下想。
洪氏见李大麻子还跪在那里,就做主道:“大麻子,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老夫人看着李大麻子,心里一时就怔怔的。她想叫住他,再问上一问,可又觉得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不过,老夫人还是个精明的人。她总觉得哪儿不对,不如先稳住了,再细细寻思。
俗话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到秋漪的尸首,老夫人心里并不愿意相信她真的死了。
李大麻子退下后,这个当口,柳墨染也就缓缓进了来。此时,静心苑的下人们,已听闻了大少奶奶的噩耗,见了大少爷,神色就复杂地上前问安。
柳墨染决出了气氛的凝重,心里也跟肃敛。
廊下立着的一个丫头,就上前报:“老太太,大少爷来了!”
杜老夫人听了,手更是抖了抖。不过,想这事瞒也是瞒不过他的。她深深叹息一声,眺望着前方,一霎时,心里又想起了逝去多年的丈夫柳梦龙,便悲凉地自言自语道:“梦龙,这是你与我托的梦。你说的话,我总是信的。怎样都是信的。你说过的,说咱们的孙子墨染和秋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会恩爱一世的。梦龙,可你看见了吗?咱们的乖孙媳没了!”
柳墨染进了来,见了奶奶哽咽着,泪流满面。又见洪氏瘫坐在一旁,虽也流着泪,但面色却又有说不出的诡异。
柳墨染心里咯噔了一下,方轻轻问:“怎么了?”
杜老夫人便伸出手,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都退下。随喜同贵等都躬身退了,房间里便就如死般地安静。
老夫人就缓缓道:“墨染,你过来。”
柳墨染也就走近。
杜老夫人便看着一边的洪氏,冷冷道:“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
洪氏一听,便想了一想,口里说道:“那我走了。老太太,您也不用太难过。”洪氏说着,又假意叹息了一声,瞥了瞥柳墨染,方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了老夫人和柳墨染。柳墨染已觉出七八分的不好了。洪氏已经回来了,如何秋漪却是不见?他也不坐下,便问杜老夫人:“秋漪回了吗?”
老夫人听了,就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道:“墨染,秋漪兴许回不来了。你坐下,奶奶要告诉你一件事!”
墨染听了,就苦涩问:“可是关于秋漪的?”
老夫人也就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