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子当然知道是李大麻子下手推的大少奶奶。因此,她赶紧三步两步地又去洪氏的屋子里回。洪氏一听,心里即刻坐不住了。这大麻子当真跑了?她怔怔地出神了一会。方又站起自言自语道:“嗯,他这还是跑了的好。若不走,只怕时间长了,要将我牵连出来的。”
“主子,但这大麻子什么都不说,一下就走了!却是叫人不放心呀!”刘婶子也说出了心里的隐忧。
洪氏想了一想,就摇头:“不会。从前,他沦落的在街上流浪,是我给了他一口饭吃。我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该不会负我的。这点子,我很相信。”
“主子,那岂不是好?他逃得越是无踪迹,便就与主子越干净。”
“这话也对。但他是若是念及我待他的情意,兴许会偷着回来说一声儿的。”
刘婶子听了这话,不禁就一笑,多了句嘴儿就道:“老奴知道主子惦记他。”
洪氏一听,心里更加狐疑,因就转头看了刘婶子一眼。刘婶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儿,因就说道:“主子,您也可别瞒着老奴了!那一个晚上,老奴可是什么都瞧见了!”
洪氏一听,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因不知用何种形容对着她。她干咳了几声,便摆出一副正经的脸子来,对刘婶子道:“你胡说什么?别以为我仰仗你,说话行事儿就越发胆子大了!你哪只眼睛瞧见的?别告诉我,你是喝醉了酒,晃晃悠悠地看花了眼儿!真正我是什么人,那李大麻子又是个什么阿物儿?”
刘婶子见主子死不承认,暗笑过后,也知自己语言莽撞了。她是知道主子的性子的。因就作势打了一下嘴巴子,口里道:“哎吆喂!真正我也糊涂了!这话是能乱说的么?主子,您是知道我的,我从年轻时候起,就是这张嘴不好,为此我可没少吃这嘴上的亏!如今这年纪大了,这老毛病儿可是一点儿也没改!真是该打,该打!”
洪氏面色微尴,听了这话,就顺势道:“行了!你心里知道就好!”她估摸着,纵然刘婶子知道了,也是不敢对人吭半个字去的。到底,这二十多年来,她行的那些沆瀣的事儿,也不知多有多少!因此,洪氏就叫刘婶子去预备晚膳。她要亲自为柳墨染和白秋漪接风洗尘。
今儿个,洪氏的事儿的确也多。待刘婶子忙忙地出去后,她便又一个人,悄没声响地去了老太太的静心苑。这会子,府里的丫头婆子小厮们,都由赵管家领着,去见大少爷大少奶奶去了。那落雪轩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一地的人。
这与洪氏而言,自然是件好事。
待入了静心苑,里头伺候的人,只有一个随喜。同贵也和赵管家一道,去了落雪轩了。随喜见洪氏过来了,便轻声问:“姨奶奶,这会子来,莫非有什么事要嘱咐我?”
方才,随喜听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心头也掠过好一阵欣喜。她的心气儿也不高,为人也颇有自知之明。如这一生,自己能当得柳墨染的姨娘小妾,便就无什么遗憾了。
这件事,到底还要洪氏帮与着张罗。洪氏听了这话,就笑了一笑,方道:“你这丫头,这话可是问的有意思!我这来了,自然与你是有要紧的话说!这大少爷回了,你心里高兴得只和蜜糖似的!你放心,你与我说的,我都记在了心里。不过,这件事成不成,并不在我,也不在大少爷,却是由老太太说了算的!”
随喜听了,就微蹙了眉,叹道:“姨奶奶这话说的不错。若老太太醒了,得知我有一番不要脸的想头,一气之下,只怕要将我赶出了府里的!”
洪氏一听,更中下怀,因道:“是呀!纵我有心帮你,但到底胳膊儿扭不过大腿。到时,也不过白忙活一场。”
“若果真如此,那可怎生是好?”随喜从小儿就喜欢大少爷,但自知身份低微,从来只敢将这段心事藏在心底。这好不容易斗胆告诉了姨奶奶,万一再生变,那她从此也就灰心丧气了。
洪氏见随喜面露沮丧,就鼓动道:“随喜,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呢?”洪氏说罢,从怀里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告诉随喜:“随喜,你若是胆子大,便可改了自己的命。”
随喜一见,后退几步,只是问:“姨奶奶,这是什么东西?”
洪氏就道:“这药丸叫夺命丹。是我好不容易问人从一个天竺的药商买来的。东西是极灵的。你若有胆子,此刻就给老太太喂了。”
洪氏说着,就要将药丸递给随喜。随喜双手颤抖,却是不敢接。洪氏就逼迫道:“随喜!晚了!你已然随我上了贼船了!这有了开始,就由不得以后了!你何必这样胆小,只管将它放进老太太的口里,药丸化成了唾液,那毒液儿立时就进了嗓子眼儿的!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觉地也就死了!”
洪氏这样一说,随喜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战战兢兢地接过药丸,抖索着问道:“可是,这样一来,老太太莫名其妙地中毒死了,大少爷自然会请仵作来的,到时若发现了,自然第一个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