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欺负了不能欺负回去的,为师打断你的狗腿。”
“被人占了便宜却不能占回去的,为师打断你的狗腿。”
“被人骗了而不自知,辱了而不怒,反倒顾影自怜伤春悲秋,为师非但要打断你的狗腿,还要掀开你的天灵盖看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记好了吗?”
温小野点头,“记好了。”
“再有……”岳鱼七盯着温小野,半晌道,“以后凡大事,尤其是终生大事,必来问过为师的意思,让为师为你把好关,否则……”
不待岳鱼七说完,温小野仰起头,十分不解,“师父,什么样的事才算终生大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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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记忆中的青山绿水骤然褪去,倏忽间,青唯来到辰阳山林间的竹舍。这是师父的故居,她十四岁那年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眼下已经长大了,但师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他的身躯挺拔修长,背对着她立着,手上握着一把竹笛,声音格外冷厉,“长大了胆子也练肥了是不是?竟然背着你父亲母亲,背着为师私定终生,还不跪下?!”
青唯听到这一声呵斥,双膝蓦地落地。
她想解释的,她跟他就是假成亲,一开始谁都没当真,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眼下这般,她低垂着眸,心中也觉得内疚,本想好好跟岳鱼七认错,可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变成一句,“我……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岳鱼七道:“你想跟他在一起,他也想与你一起么?哪怕他想,你二人眼下两情相悦,你能保证他日后能真正娶你么?你们身份天差地别,今后你随他去王府做王妃,还是他离开上京跟你做一对平凡夫妻?”
“他出生谢氏名门,自幼封王,由先帝亲自教养长大,极尊极贵,他在京中还有家人,他甘心舍下这一切同你归于江野共度此生吗?”
岳鱼七顿了顿,“温小野,你喜欢他,他也这么喜欢你吗?”
青唯一听这问,脑子嗡一声乱了。
喜欢他?谁说她就喜欢他了,她不也正在考虑呢么?
然而不待青唯思量下去,岳鱼七道:“拜师那天,为师告诫过你什么?”
青唯支吾着:“……光吃亏不能占便宜,师父要打断我的狗腿。”
“还有呢?”
“骗了不自知,辱了不生气,反倒自怜自艾,师父要打断我的狗腿。”
“还有呢?”
青唯停了停,“凡……凡大事,尤其是终生大事,要问过师父的意思,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什么青唯忘了,师父当年好像也没说,她顺势往下猜,“否则师父要打断我的狗腿?”
岳鱼七冷笑一声,“为师是傻子,打断你的狗腿岂不便宜了那人?为师非但要打断你的狗腿,还要送那人去见阎王,管他天王老子,谁拦都不好使!”
……
“阎王”二字一出,青唯惊出一身冷汗,她陡然睁开眼,迎面对上一双清浅的眸子,才惊觉方才原来在梦中。
谢容与温声道:“醒了?”
他其实也刚起不久,洗漱完穿好外衫,刚俯下身来看她,就见她长睫微颤,倏忽睁了眼。
青唯四下看了看,还好,她尚在归宁庄的厢房中,晨间日色鲜亮,师父还没有找上门来。
她尚未完全转醒,看了谢容与一会儿,忽然心有余悸地道:“我跟你说桩事。”
“要是我师父找上门来……你就跑吧。”
她这双狗腿断就断了,左右朝天摔断腿,养了月余不也好了么,师父刀子嘴豆腐心,对她这个逆徒想必不会下狠手。
谢容与愣了一下,不由失笑,“你师父如果来了,不该是我跟他求娶你吗?”
他们昨夜回得很晚,眼下已快辰时了,谢容与将青唯拉起身,见薄衾从她肩头滑落,为她罩上外衫,亲自端了清茶与木盆来让她洗漱。
青唯的目色犹自茫然,她闹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昨晚那个她怎么也追不上的窃贼总让她想起师父,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之大多的是功夫比她厉害的,不能单凭追不上就妄自揣度那人的身份,再说如果真是师父,师父怎么可能不来见她。
青唯神色复杂地看着谢容与,“你如果跟师父求娶我,我师父问话很刁钻,你答得上来吗?”
谢容与为她系披风,唇边的笑容很淡,语气不疾也不徐:“那小野姑娘能不能跟我漏个底,岳前辈都会问我什么刁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