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傻,但是傻得其所。她知道前途有数不清的荆棘,可是他回来了,再多难关也一定能够越过去。
就像宝贝失而复得,她觉得自己身后不是空空的,她也有男人了。她仰起脸亲他,他那么高,她只能够到他的下巴。他的脸愈发红了,但是很顺从地低下头,把唇覆在她唇上。
海兰满心欢喜,细细吻她,因为没什么经验,有点笨拙。他的吻很轻柔,不具攻击xg。她感受到他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应该也是动qg的吧!
他把他压在榻上,看她的眼神迷离,像沉在水底的曜石,轻轻一漾,撞进她心里。他的手在她曲线上游走,隔着厚厚的夹袄,仍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力度。他吻她的耳垂,牙齿轻轻啮过,她低吟,曼声叫他的名字。
以为总会发生些什么,可是没有。他在她身侧躺下来,脸紧紧靠着她的脖颈。
&ldo;再等一阵子,等咱们dong房花烛那天。&rdo;他紧紧扣住她的手,掌心滚烫,&ldo;海兰……&rdo;
她吻吻他的眼睛,&ldo;我等着那一天。&rdo;
他说:&ldo;下回替我绣个东西,一株糙、一朵花,都行。让我随身带着,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rdo;
她说好,回去替他准备了一套中衣,在衣角绣上两只蝴蝶,有斑斓的花纹,还有卷曲的触角。
幸福来之不易,失去却又易如反掌。他在大年夜被九门提督带走了,罪名是抗旨私逃。初一的时候有人来拜年,顺带提起&ldo;你们还不知道呐,温家老三从长白山逃回来,昨儿夜里被逮住,移jiāo刑部了。我记得温三爷曾经是您家东chuáng快婿,出这事儿,也挺难弄的。&rdo;
她阿玛推得一gān二净,&ldo;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甭管他是回来了还是给抓了,跟我们家没什么牵扯。&rdo;
她着急坏了,等人走了就求她阿玛,&ldo;您替我想想辙吧,他是您女婿呀。&rdo;
她阿玛斥道:&ldo;这么大姑娘不害臊,什么女婿,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提!给你找人家,你偏不嫁,琢磨什么呢?&rdo;
这时候也不要脸了,她说:&ldo;我和他见过面,上回在客栈……我已经是他的人了。&rdo;看她阿玛目瞪口呆,她跪下磕了几个头,&ldo;这么些年我一直没嫁,就是为了他。如今他回来了,我死也不能错过他。阿玛您生气就打我,可您一定要想法子把他救出来,他要是折在里头了,我也活不成了。&rdo;
她阿玛chui胡子瞪眼,对她无计可施。也是前世的孽缘,统共才见过几回面呀,就到了蹉跎青chun难舍难分的地步。后来活动开了,到处的走人qg。可是刑部管得太严了,说是朝廷重犯,闲杂人等一概不得探监。再见到他,他已经成了一具尸首,直挺挺躺在箦chuáng上了。
她不敢相信,那一刻清晰的感觉到,心撕扯成了碎片,满腔血rou模糊。他死了,她的生命里还剩下什么?以前是流放,她还有个盼头,现在呢,她被现实无qg扇了一巴掌,被迫醒转过来。
她跪在他跟前,摸摸他冰冷的脸,&ldo;三哥……&rdo;他毫无声息,她嗅到死亡的气息,一种无能为力的凄凉扼住她的咽喉,她忍不住失声嚎啕起来。怎么推搡他都不醒,她觉得自己气息奄奄,随时要跟他去了。
家里人舍不得她这样,好说歹说劝她回去,她坐在轿子里,一口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从停尸到发送,她全在。心里虽然悲痛,却发现哭不出来了。常常一个人坐在棺椁边上絮絮说话,外面铙钹敲得山响,连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天他下葬,她看着棺木沉进深而y冷的墓xué,仿佛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忍不住瑟瑟发抖。坟茔很快垒起来,只剩坟前的墓碑,空dong地写着温汝俭之墓。
她没法在这红尘中待下去了,多耽搁一天都觉得浑身难受。她去红螺寺出家修行,也许青灯古佛才适合她,在远离俗世的地方能够找到宁静吧!
这么做自私,她也知道。她只顾自己,不顾年迈的父母,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将来老了该怎么办。她额涅哭得震心,几乎要给她跪下了,&ldo;我和你阿玛不再年轻了,你忍心叫我们老来无依吗?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这么坑害我们索家。一个死了,一个出家,这是要了我和你阿玛的命了!&rdo;
她终究没能下狠心,剃度不成,只能带发修行。在寺院里度过了半年多平静的时光,直到定宜来接她。她出山门接她,那么大的肚子,又和十二爷闹了别扭,一个人在老宅子住着,实在可怜。她看在汝俭的份上不能不管她,于是跟着回了城里,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她没有回过自己的家,因为感觉惭愧,没有脸回去面对父母。
定宜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弦儿。那孩子长得好,她喜欢他,有时抱着他,茫茫浮生突然找到了寄托似的。
温家大院有面藤月墙,到了秋季也花开不败,她喜欢带弦儿去那里转转。走着走着,偶尔遇见夏至,他是定宜的师哥,过于活络的一个人。惦记师妹,常过府来看看,送些吃的和零碎小玩意儿。
女人对某些方面的触觉还是比较灵敏的,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夏至对她有些异样。他来逗弄弦儿,让孩子叫他舅舅,她听了心头总会不自觉打颤,如果汝俭还活着,他才是弦儿的正头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