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罗邱淇扯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对柯英纵说,“柯英纵,接下来你来负责,我要误点了。”“好嘞。”柯英纵嬉皮笑脸地敬了个礼,那边罗邱淇快步走出办公室,他就凑到阮氏竹面前,竖起耳朵问,“阮……氏竹?竹子的竹,还是个越南人?”室外比屋内闷热许多,罗邱淇不打伞走到停车场,鞋面和裤脚沾了不少泥水,他找到自己的那辆,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住方向盘,深呼吸,再深呼吸。他们好几年没见,罗邱淇发现自己仍不能与当初释怀。到餐厅已经过了六点,雨势减弱,侍应生认得罗邱淇,将他引到靠窗的一个位置。白色餐布整整洁洁,瓷白色的花瓶里放的是无香的白色六出花,餐具摆好了,对面的人不知为何,也误了点。罗邱淇不擅长等人,心想如果六点十分许澜人还没到,他就先回去,结果刚想完,许澜便出现了。“抱歉,我来迟了。”许澜拢了拢潮湿的长发,问侍应生要了干净毛巾擦手,擦好手自然地搭在肚子上,抱歉地对罗邱淇说,“总是下雨,最近有些嗜睡,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没事的。”罗邱淇笑着说。--------------------文名引自“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个人觉得剧情基调还是蛮轻松的作者笨人不会粤语,都是瞎写!钥匙“这六出花真是漂亮。”餐厅的隔音效果好,不远处的乐师正在演奏提琴四重奏,很欢快的曲子,罗邱淇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因而没有听见许澜的感叹。许澜见怪不怪,并不觉得尴尬,注意到罗邱淇肩上的雨水未干,濡湿了一片布料,如果不将衣服送去好好护理,想必以后肩部这一块地方都会皱皱巴巴的。然而罗邱淇不是格外注重仪表打理的人,他铲马粪的狼狈样子许澜也见过,许澜便没有指出来。吃完一顿饭没用太久,临走前侍应生捧了一把棕色麻面纸扎成的六出花花束,说是送给许澜,许澜当时接受了,走进全景电梯里,立刻扔给了罗邱淇。“我才不要,”许澜懒懒地摆手,“带回家我爸妈看见又要开我玩笑了。”外边雨已经停了,至少地面积的水坑未在动,路灯一路亮到头,城市里坠落满启明星。罗邱淇笑着反问她:“是吗,确定不是怕男友吃醋?”许澜的脸色变了变:“你就别笑我了,我跟他又是一个月没见面,前几天他说他要出任务,后来一通电话都没来过……跟他谈恋爱不知道是谁更累。”罗邱淇一贯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似懂非懂地点头,许澜一时语塞,电梯落稳前,直视罗邱淇认真地说:“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趁早告诉我,我挺受不了这样的。”罗邱淇说“现在没有”。罗邱淇开车送许澜回家,车窗开着,六出花放在后座,空气却湿闷湿闷的,雨刷器规律地摇摆,两人在下车之前都没有说话。倒不是他俩关系疏远,感情生分,这样气氛怪异的约会持续了近两年时间,平均每周至少要见两次面,特殊节假日更是天天都要见,能聊的话题大差不差全都聊过了。许澜又是警务处副处长的独女,各自家里的底能摸的都摸得清清楚楚,门当户对,社交圈相似,不存在什么信息差。临近住宅区,车流渐渐地少了,罗邱淇送她到她家门口,自己纠结了几分钟该不该回家过夜,但最后还是决定开个四五十分钟回马场住。许澜隔着车窗和罗邱淇道别,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宽松长裙,皮鞋的后跟不会超过五厘米,按指纹进门后他家的菲佣小跑了出来,罗邱淇赶紧掉转车头,重新加入车流里。打道回府,罗邱淇开快了,霓虹灯溶进雨水里,晕染出许多种亦实亦虚的虚幻景色。停车场里空空荡荡,几排自行车挤作一团,他随便停好车,往外走的时候心想,柯英纵应该已经把阮氏竹安置好了。他的房间在员工宿舍的顶楼,柯英纵的在他楼下,马场里没有霓虹灯,宿舍楼大厅的白炽灯很亮。员工宿舍和马场一起建了才满三年,装修勉强算九成新,大堂里立了两台自动贩卖机,一台卖饮料,另一台卖可能会急需的生活用品,罗邱淇走过第二台自动贩卖机,见到略有生锈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罗邱淇根本不需要反应的余地,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注视睡眠中的阮氏竹的脸。阮氏竹只有上半身躺在长椅上,脚仍旧撇在地上,运动鞋和裤脚一片泥泞,身上的卡其色外套皱皱巴巴,翘起来的金属拉链戳着下巴,而他本人因为睡姿别扭,头发自然地下垂,露出额头,脸颊肉压得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