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郎带着月皊进了厅门,瞧见满屋的贵人,脊背又弯了几分:“给三殿下请安,给五殿下请安。”
他直起腰,再谄媚地一一朝其他贵族公子点头哈腰。
李潜一眼没看陈六郎,视线落在月皊的身上,就连酒意都清醒了两分。他慢慢欠身,将手搭在身前桌面,悠悠开口:“这还真是个大礼。”
陈六郎笑着说:“好酒自然缺不得美人。这些舞姬虽美,却哪如这个伴在殿下身侧更衬良辰啊!”
陈六郎向一侧退开,将身后的月皊展览在众人眼前。
一时寂静。
孔承泽懵了一下,他立刻望了一眼李潜的脸色,握着酒盏的指微微用力,开口道:“据我所知,她现在是洛北郡王的小妾。”
陈六郎赶忙说:“人是我买来的!身契都在,一并献给五殿下!”
孔承泽心中沉了沉,急问:“洛北郡王把她给卖了?”
陈六郎不能接这话。虽然他从江云蓉手中买了月皊的身契,却仍然不敢上门去要人。他对江厌辞的看法与京中其他人一样,面上恭恭敬敬不敢得罪,心里却有几分嫌他没根基,没太放在眼里。
他先弄到了身契,再想法子将人掳到手里。如今一起献给了五殿下,日后江厌辞知晓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不敢造次。
李潜夸:“很好,这礼送得很好。”
陈六郎笑得脸上褶子更重。
李潜盯着脸色煞白的月皊,命令:“过来。”
月皊立在原地,没动。
“哈。”李潜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摇摇摆摆朝月皊走过去。他立在月皊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又俯身凑到月皊耳边低语:“当初选择太子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天?”
他忽然握住月皊纤细的脖子,提高音量:“贱。货。”
他对月皊,最初的喜欢是真的。可是那份喜欢并不深厚,更多的是身于高位者对女子的征服掌控欲。占有美人和争权逐利是一样的成就感。尤其知晓她将嫁给太子,那颗想要得到的心,变得更加强烈。
眼看着月皊憋得快喘不过气,李潜松了手。
月皊身子踉跄朝一侧倒去,碰倒了灯架,架上的琉璃灯跌落、跌碎,一阵哗啦啦。
孔承泽一下子站起身,脸色难看。
“哈。听说进教坊被调。教过,又给人当了小妾。想来很会伺候人。”李潜俯身,握住月皊纤细的小臂,将人拽起来,拉着她大步穿过厅堂往一侧的小间走去。
那处小间挨着待客的厅堂,只两扇红木拉门相隔。里面地方不大,摆放了些待客的酒水。
“你放开我!”月皊脸色煞白,想要挣脱李潜的手,然而她那点力气连让李潜的脚步稍顿都做不到。
月皊望着那两扇近在咫尺的红木拉门,整个人陷在恐惧里。她突然就明白了四妹妹投井时的绝望。
月皊红着眼睛握住拉门,用最后微薄的力气攥紧,不愿踏进面前的深渊。
可是李潜轻易将她拉过来,用力一推,就让月皊吃痛地跌坐在地。
那两扇拉门逐渐关拢,月皊最后望了一眼门外的孔承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门关上了,里面很黑。
孔承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他颤声:“殿下醉了……”
他往前迈出一步,身侧的人拉住他冲他摇头。
孔承泽犹豫了,他脸色难看心如刀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扇门在眼前关拢。
酒坛摔碎,伴着月皊的惊呼。
“你别过来!”她的声音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