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芸拿起筷子就挑了一口,看样子是有点饿了。
“小心烫。”
谭芸的筷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说:“谢谢你陈骆。”
“嗯。”
两个人一人一碗方便面,吃得特别香。
陈骆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东西了,谭芸也是,两个人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干了。
王芳和谭家梁给她做过饭,但每每都会有些不愉快。餐桌上骂人打人是常事,谭石会护着她,但越护她,他们骂得越狠,还得连谭石一起骂。谭芸不想连累谭石,总会不言不语,忍气吞声,然后遭到更多的语言暴力。
记忆里,童年是灰色的,天总是在下雨,即使是艳阳天也是漏雨的。
她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长大的,稀里糊涂地就过来了,因为不被人关爱,生活在冷冰冰的世界里也就习惯了。
被打被骂,其实并不算什么,疼痛都是一时的。
但心里的冷,灵魂深处的痛,却一日比一日更深,像个伤口,越裂越大,无法愈合。
现在,她仍然是疼的。但这一刻,这个叫陈骆的男人,这个一开始让她觉得冷血至极的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人总是会下意识地趋向温暖和光明,哪怕危险紧随其后,也都想尝一口那从未尝过的味道,够将来回味便好。
此刻的安静和平和,将谭芸慢慢从悬崖边儿上拉了回来。
谭芸把碗筷收进厨房,菜板上的水果刀静静地躺在那儿。谭芸看着它,微微握起拳头。
一只好看的手把它拿起来,把菜板上搁着的苹果切成两半。陈骆吃了一口,把另外一半给了谭芸。
谭芸说:“我饱了。”
“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
“你会吗?”
“有什么难。”
这吹风机算是便宜货,开低档吹不干头发,开高档声音震得人脑袋疼。陈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权衡了一下,调到了低档,慢慢地吹。
谭芸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想起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吹了十分钟左右,头发已经八成干。陈骆放下吹风机,说:“可以了,吹太干对头发有伤害。”
谭芸说:“小时候洗完头我都不吹的,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有吹风机,身边也没有人用。直到上了初中才从我同桌口中听说,她洗完头必须要吹头发。”
“那时候谭石还小,头发短,洗完擦几下,再过一会儿就干了。我记得跟他牵手的时候,他的手又小又软。我爸妈让我一定照顾好弟弟,一辈子都要照顾好他。我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我没有理由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谭石长大了,也会帮我吹头发,但我妈不让,说我让弟弟伺候,成什么体统。为了避免谭石被骂,我只好先骂谭石,让他不敢再对我好,以后,我妈就不会找他麻烦了。”
“谭石是个好孩子,特别懂事,长大后总会对我嘘寒问暖的,即使我对他爱答不理,他也还是一样对我好。”
“他一直好好的,学习好,人缘好,什么都好。但上初中之后就变了,整天没有笑脸,沉浸在电脑游戏里,跟他说话他也不爱理。我妈打过他,但他还是不吭声。我妈说是我把我弟弟坑了,说我性格有问题,把弟弟带坏了。”
“其实那时候,谭石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陈骆问。
“包括那些事,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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