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递个眼色,海桐便摸出荷包塞到荣喜手上,央告他。
“今日单月逢六,忠王妃回娘家,二娘子寻她是为正事,郎主回来必赏你。”
荣喜连说不敢,摩挲荷包,大约也有三四十个钱,早乐开了花,又听到王妃两个字,哪里还敢回话,忙笑着去搬门闩。
杜若心里一松,双开黑漆大门洞开之时,却见一人一马将将在门前停住,马上人扯紧了缰绳,正抬眼看杜宅的牌匾。
杜若仰头望去。
来人骑一匹威风凛凛的赤色高头大马,双十年华,身姿挺拔,白净细致的容长脸儿,头上横勒一根赤红抹额,正中很爱俏的缀了颗小珍珠,两道长眉飞进鬓角里,身上碧绿凤凰纹样小团花窠绫圆领袍,腰挂铜钩,足蹬乌皮靴。
好个风流鲜艳的俏郎君!
在这阴郁晦暗的时节里,直如一棵新柳叫人心里快活。
他后头跟着粗衣杂役,两个抬木箱,箱子上用红绸绑了礼花,刚放下地,正甩衣襟扇风抹汗。后面人提了只大雁,卖相甚好,羽翼丰满,长颈昂然,看见杜若,忽地嘎嘎叫起来,倒唬了她一跳。
来人性情活泼,见杜若失神落魄,还以为是震慑于自家的俊朗,得意的展颜一笑,掀起袍子跳下马来,身姿利落好看。
他抱拳,“小娘子,莫要惊了你。”
杜若垂头行礼,“不曾,郎君是寻杜郎官?”
“正是。”
杜若向旁边退了两步,让开大门。
“郎君请。”
他十分放肆,着实盯牢她看了两眼,将她脸颊都灼热了,才弯起嘴角抬腿进门。杜若只当不知道叫人调戏了,深深吸一口冷冽的北风静静心肠,吩咐海桐。
“我们去杜陵。”
“出城吗?那得去坊门雇辆骡车。”
两人商量着走向北坊门,天色阴寒,路上诸人皆行色匆匆。
杜若心里七上八下,纳妾不同娶新妇,行礼只能在日间。阿耶这时辰只怕已转回了,若从北坊门进坊,不是碰个正着。
不行,她应该走东坊门。
正琢磨,便听见海桐叫道,“欸,郎主今儿回的早。”
杜若不敢抬头,眼盯着脚尖低声唤。
“阿耶——”
便听见杜有邻怒道,“荣喜果然拦不住你,可恶。”
杜若不敢作声。
“你想跑去哪里?向谁讨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