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我要死了。&rdo;邱淑清虚弱道:&ldo;我知道,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解脱了。&rdo;
蒋峼张了张嘴,诡异的觉得那口血掏空了她所剩无几的生机,顺便也带走了她盲目而又不理智的爱慕。
邱淑清喘了一口气,继续道:&ldo;我这一辈子,出身世家,长辈宠爱,兄弟谦让,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一件不如意的事就是……&rdo;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两人心知肚明。
邱淑清自嘲的扯了扯嘴角:&ldo;越是求而不得,越是着了魔似的苦求,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我怎样都是我自找的,只是对不住你了,占了四夫人的位置,却教你被人看了笑话!&rdo;
不想她会说这话,蒋峼愣了下才道:&ldo;谁敢笑话我!说来你嫁给我,的确是我占了便宜。&rdo;自己虽然是王府嫡子,但是就他那风流浪荡的名声和文不成武不就的本事,一般情况下还真娶不到邱淑清。当年的邱淑清出自名门,叔伯兄弟都手握重权,本人才貌在信都贵女圈内都是翘楚。
邱淑清弯了弯嘴角,彷佛是被他逗笑了:&ldo;这辈子,我一对不起你,无端端把你卷入其中,却没做好一个妻子。二对不起生我养我的娘家。家里的意思我清楚,他们想把我妹妹嫁进来。&rdo;她命不久矣,而她胞妹比她小六岁,年纪正好。有眼睛的都知道这天下早晚要姓蒋,而她虽然嫁进来了,但是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她一走,两家关系就断了。
然而因为她的缘故,邱家女儿想嫁给蒋家其他人也断无可能,所以接她的位置,是最好的办法。
她说的云淡风轻,蒋峼却尴尬的要命:&ldo;你别胡思乱想,你好好养身子。&rdo;
邱淑清径自道,似乎是怕不说就没机会了:&ldo;我那妹妹和我不同,从小就端庄贤惠,她会是四爷的贤内助,还是个美人儿,我走后,四爷娶了她做续弦,可好?&rdo;
蒋峼懵了下,无言以对,说实话娶谁做续弦他都没意见,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话从邱淑清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ldo;你我夫妻一场,这是我临死之前唯一的要求了,四爷就当可怜可怜我吧!&rdo;邱淑清哀哀的看着蒋峼。
蒋峼受不住她那目光,点了点头。
邱淑清面露欣慰之色,邱家养她一场,她却从没为家里做过什么,还尽给家里添麻烦,临终总算替家里办成了一件事,如此她也能少一分愧疚了。
蒋峼见她眼皮不住往下掉,知道说这些话已经让她筋疲力尽,遂道:&ldo;我先走了,你娘家人待会儿就到,你要是愿意,让她们留在府里陪你几天。&rdo;
&ldo;多谢四爷。&rdo;
蒋峼笑了笑,抬腿离开。
然而邱家人终究没能多陪邱淑清几天,当天晚上,邱淑清就去了,神情安详宁静。
说邱淑清还有月余性命的府医在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不断擦着额上汗珠,对着蒋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不过蒋峼并没有迁怒他,心愿已了,尘缘已断,想死,于是死了,多简单的事!
邱淑清这一辈子和蒋绍连有缘无分这四个字都说不上,好歹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知道她临走那一刻是否因此喜欢,所以含笑而去。
望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没来由的,蒋峼想起了蒋绍,他的遗容也是如此安详平静。
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相信人死前会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情形了。
两个王府接二连三的传出丧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因为还不等大伙反应过来。禅让大典如期举行。做了五年傀儡皇帝的后晋末帝和冀王三请三辞之后,冀王托着病体正式登基。
那一日的盛况天璇并没有参加,她还在&lso;坐月子&rso;!不过就是在山上她也能察觉到周围人身上那种难以言表的兴奋之情。
冀王称帝,冀王妃为皇后,冀太妃为太后,蒋峥为太子,而天璇也随之升为太子妃。
圣旨送来时,一旁的刘氏都忍不住喜形于色,冀王对天璇有诸多不满,虽然蒋峥情深不改,然而刘氏依旧担心,唯恐冀王会做些什么。如今一颗心可算是能落回肚子里了。
来传旨的太监是蒋峥的人,遂过程很顺利,天璇在屋子里应了景便成,接过圣旨后,便示意白露厚赏来人。
&ldo;太子妃是什么啊?&rdo;元宝睁大了眼睛,满眼的好奇。
刘氏搂过他,含笑道:&ldo;太子妃就是太子的妻子,你爹是太子,你娘就是太子妃啊!&rdo;
元宝挠了挠脑袋,短短几日内长辈身份的改变令他无所适从,天璇怕他问出一些犯忌讳的事,故道:&ldo;你去看看妹妹醒了没?&rdo;
一听妹妹,妹控元宝顿时顾不上疑惑了,撒腿就蹿向耳房。白露连忙跟上。
&ldo;宝哥儿倒是个好哥哥!&rdo;刘氏道。
天璇弯了弯嘴角。小时候沈天枢就是这么稀罕她的,小小一个人硬要抱她,抱住后又动都不敢动,还有蒋绍……
刘氏见她笑意不到眼底,暗叹了一回,自从下山一趟回来,她便郁郁寡欢。亲人离去的阴影并不那么容易消散。这个理,刘氏也知道,不过蒋绍不是一般的亲人,刘氏有些担心蒋峥介意。今时不同往日了,须得更小心些。瞧此刻白露几个不在,遂道:&ldo;逝者已逝,生者节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