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见到她了吗,霍金先生?&rdo;乔治问道。与其说他想知道个究竟,还不如说他更想让鲁丝喘口气。
&ldo;没有。我当时在暗室里。一进暗室我就没有时间感了。&rdo;
&ldo;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摄影爱好者。&rdo;乔治说,同时注意到格伦迪在座位上动了一下。
&ldo;摄影,警官,是我最大的爱好。在从叔叔那里继承这个地方以前,我是一个小职员。那时摄影只是一种业余爱好。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暗室。从去年开始,我已经是半个职业摄影师了。我有时也拍一些人物肖像,但主要是拍风景,一些照片做成了风景明信片,在巴克斯顿有售。德比郡的光线总是清澈明净。&rdo;这一次,霍金笑得很灿烂。
&ldo;噢,是这样。&rdo;乔治一边说,一边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继女在十二月的这样一个寒夜失踪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去考虑光线的好坏,&ldo;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爱丽森先回到家,接着又出去了。&rdo;
&ldo;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听见。&rdo;
&ldo;霍金夫人,爱丽森平时带着狗出去时,有没有去谁家的习惯?比方说,去某个邻居家?你刚才提到和她一同上学的表妹。&rdo;
鲁丝摇摇头。&ldo;没有。她都是向前走,穿过农田,一直走到那边的一片矮树林,然后就返回来。夏天的时候她会走得更远一些,穿过树林,走到斯卡莱斯顿山脚,那里有一个峡谷,但除非你站在山上,不然看不见。不过可以从那里沿着河边斜穿过去,进入丹德谷。可是,冬天的晚上她从不会走那么远,&rdo;她叹了口气,&ldo;而且我把整个村子都找遍了。人们只见过她穿过农田,后来就连影子也没看见。&rdo;
&ldo;那条狗呢?&rdo;格伦迪问道,&ldo;狗回来了吗?&rdo;
&ldo;真是个乡巴佬问的问题。&rdo;乔治想。他最终也会问,但不会像格伦迪这么着急。
鲁丝摇摇头。&ldo;没有。但如果爱丽森出事儿了,它是不会离开的。它会汪汪地叫,但不会扔下她不管。有一个晚上,也像今天这样,山谷里到处都能听见舍普‐‐就是那条狗‐‐的叫声。你当时听见了吧?&rdo;
&ldo;所以我就在想,&rdo;格伦迪说,&ldo;为什么今天什么也没听见。&rdo;
&ldo;你能描述一下爱丽森的穿着吗?&rdo;一向都很实际的卢卡斯问道。
&ldo;里面穿的是校服,外面套了一件连帽粗呢风雪大衣。&rdo;
&ldo;就是当地女中的校服吗?&rdo;鲁丝点点头,&ldo;黑色运动衣,栗色卡迪根式上衣,白衬衫,黑色和栗色相间的领带,栗色裙子。贴身穿的是黑色羊毛紧身衣,脚上是一直到小腿的黑色羊皮长筒靴。谁会穿着校服出走呢?&rdo;她突然伤心地大喊了一声,泪水充溢了双眼。她愤愤地用手背擦去眼泪。&ldo;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好像现在是星期天的茶点时间一样。为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找她?&rdo;
乔治点点头。&ldo;我们是要去,霍金夫人。但我们首先需要掌握翔实的细节,这样就不会白花工夫。爱丽森有多高?&rdo;
&ldo;跟我差不多。五尺二三吧,大概是这样。长得苗条,刚刚发育得像个少女。&rdo;
&ldo;有没有她最近的照片?这样我们可以让其他警察都看一看。&rdo;
霍金把椅子向后一推,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打开一个抽屉,取出几张五寸长、三寸宽的照片。&ldo;这些是今年夏天照的,大约四个月以前。&rdo;他俯身向前,把照片在乔治面前摆开。一共五张彩色半身像。照片中的那张脸正抬头看着他。这不是一张他会轻易忘掉的脸。
在这之前没有人告诉过他她长得非常漂亮。当他低头看照片时,他感到,她的美貌一时让他喘不过气。染成蜜黄色的长及脖颈的头发勾勒出了一张鹅蛋脸,脸蛋上有几颗雀斑。一双蓝眼睛间距很宽,可以说具有斯拉夫人的特征,鼻子匀称挺直。嘴巴大,一笑便在左颊上显出一个酒窝。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整个右眉间有一个斜向的伤疤,顺着眉毛留下了一道白色细痕。每一张照片中的姿势略有不同,但她那轻松自在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改变。
他抬头看了一眼鲁丝,尽管难以察觉,但还是发现,一看到女儿的照片,她的神情变得柔和了。现在他明白了是什么吸引了霍金的眼球,使他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农夫留下的寡妇。如果不是因为沉重的思想负担使她脸上失去了柔情,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美貌绝不逊于女儿。这时,一丝微笑牵动了她的嘴唇,乔治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曾经认为她相貌平平。
&ldo;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rdo;乔治小声说。他站起来,拿起照片,&ldo;这段时间我得把这些拿着。&rdo;霍金点点头,&ldo;队长,我能和你到外面说句话吗?&rdo;
乔治和卢卡斯走出温暖的厨房,来到寒气逼人的户外。乔治在随手关门的时候,听见鲁丝沮丧地说:&ldo;我现在给你们沏茶。&rdo;
&ldo;你怎么想?&rdo;乔治问。他不需要卢卡斯来进一步证实情况很严重,但是,如果直接告诉他,在他看来女孩儿或者已经遇害,或者受到严重的人身侵犯,那就无异于是在表明他认为可以凌驾于穿着制服的卢卡斯之上。尽管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越是按照某种判断去采取行动,反倒越会促成这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