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兰突然问:郑处长,你说咱们重庆站后来那些同事,现在干什么呢?
郑桐突然沉默下来,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小声地说:他们的任务是潜伏,也只能潜伏了,大陆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了。
汪兰又道:委员长说要反攻大陆,真的能反攻成功么?
郑桐抱住头:几百万军队说败就败了,凭着这个小岛还有潜伏下来的那些人,要是能反攻成大陆,我们也就不会失败了。我打过仗,也带过兵,气可鼓不可泄呀。
汪兰就不说什么了。她站起身来说了一声:郑处长,咱们回去吧。
郑桐站了起来:汪兰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处长了,你还是叫我郑桐吧。
汪兰就局促地说:是,处座。
郑桐看一眼汪兰:你又来了。
汪兰也只能抿嘴一笑。
汪兰和大陆的联系方法自然也是通过电台,因为她是电报组的组长,平时并不用她值班。她自己有一间办公室,隔壁就是电台值班室,滴滴答答的电报声不时地传过来。上半夜还是忙乱的时候,情报大都是大陆方面发过来的,那是潜伏在全国各地的特务机构,他们把相关情报发过来,同时&ldo;国防部&rdo;各个局也会把各种各样的指示送出去。
每个潜伏人员的频率都不相同,联系一个信号播段电台都得进行调试,在约定的时间里接收信息或发送情报。每个值班的人都会在电台前的显眼位置贴一张联络图表,那上面记载着联络时间和联络频率。有时联络频率换了,他们又得重新换一张表格。每个报务员都有自己固定的联系人。联络的信息,又雪片似的汇集到汪兰手上,由汪兰再把这些所谓的情报分发到译电组,译电组依据不同情报再分送到保密局各个处室。
汪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大陆进行联络。她的联系并不频繁,她会依据上级的指示,收集好情报,在夜深人静时,来到电台值班室,那会,只有一两个值班的人员在打盹,这时间已经过了联络时间,电台就显得很冷清。汪兰来到电台值班室,以调试电台为名,选择好频率,把电报发送出去。她不担心电报被台湾截获,因为她和中央联络都是加了密的电报,一时半会无法破译。就是破译了,电报的内容也失效了。几天之内,她和中央的联络密码又会换掉。
那时候,汪兰使用电台和中央联络是安全的,因为有太多的频率被使用,也就是说,这是电台的频率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一段时间。今天他们还和大陆某个电台联络,说不定第二天,这部电台就被大陆起获了,再也联系不上了。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有一次,汪兰去译电组送电报,一个译电员正在译一份情报,译电员可能去洗手间了,电文还没译完,那份情报就放在那里,&ldo;重庆&rdo;的字样吸引了她。
那份情报上写着:重庆一号三日内接受擎天五人小组。
在保密局多年的汪兰,当然知道擎天指的是什么,擎天代表的是空军,也就是说,三日内会有五人空降到重庆。重庆一号又是谁?汪兰迅速地把这份情报记在了心里。这时那个译电员回来了,她冲汪兰说:汪组长,有什么指示?
汪兰拍了拍手里几份电报道:你们抓紧译出来,上面等着要。
译电员说:汪组长,知道了。
走到门口的汪兰说:你们太大意了,屋里怎么能没人?
译电员就小心地说:汪组长批评得对,她们去吃饭还没回来,我在值班,刚才内急,就出去了一下,以后会注意的。
汪兰道:注意就好,不过也没什么,这又不是在大陆。
说完笑一笑就走了。
当天夜里,有一串神秘的电波,穿越夜空,穿过台湾海峡,飞到了大陆上空,在某个地方落地后,一串数字就被译成了一组文字,这就是一份秘密文件。
近段时间以来,台湾方面为反攻大陆精心准备的陆海空军的登陆作战队,还有特遣队、空降特遣队,纷纷在大陆被各个击破,有的被活捉,有的被击溃。
还有从台湾岛起飞的飞机,有的刚飞到海峡上空,大陆军方就得到了消息,或空中拦截,或用炮火袭击。历来有空军优势的台湾方面,空军也变得不灵了。
&ldo;国防部&rdo;召集了一次会议,分析这些原因,结论是,台湾岛内潜藏了间谍,情报就是通过间谍发往大陆的。
保密局长毛人凤在&ldo;国防部&rdo;的会议上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身为特工的局长,竟然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毛人凤本人也感到罪责难逃。他在&ldo;国防部&rdo;例行的会议上,发誓在一个月内,找出内奸,整肃内部潜藏的间谍。
会后,毛人凤召集了一次保密局内部处级以上干部会议。
毛人凤在会上黑着脸,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也想了一遍。这些处长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从南京军统时期开始就追随他。戴笠摔死之后,军统局改成保密局,虽然毛人凤是戴笠身边的红人,也是戴笠平时最信任的人,但他上台后,还是清洗了一大批戴笠的人。他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就要用自己的人,人好用了,手里的刀自然也就锋利了。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任何一个玩政治的人必备的原则,毛人凤自然也不例外。表面上他不像戴笠那么强硬,甚至,他平时会给人一种和事老的感觉。可他的心却是硬的,也是狠的。从历史上看,毛人凤这种软中带硬的工作作风,成全了他,也保护了他。到台湾后,蒋经国一直要取代他,但到最后也没能把他取代,他寿终正寝地一直平安到死,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毛人凤的为人之道,为官之道还是很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