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仙尊哪里有教不好的时候,不说大师兄,就说是小小的玉蝴蝶也已经在外面有些声名。
陆青崖入师门时间短,也早早就已经入了道。最没有出息的就是自己这个所谓的二师兄了,等到最近才突破炼气期。
听了一耳朵的顾青恪对着厨房沸腾得慢吞吞的水生出许多不满。愤愤不平地朝底下添火。
站在门外的那位显得更加淡定,拂袖而去。
岳栖鸣耳朵很灵敏,若有所思地对沈离山说:“你确定不需要追出去吗?”
“什么?”沈离山还在想着要怎么挽救顾清恪在他面前的形象,完全不关心其他的事情。
岳栖鸣知道他对待门外之人的态度,若是往日现在应当是丢下自己去跟人解释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吧?
如今这个态度,究竟是因为病情影响还是因为要掩饰什么?
他微微一挑眉,神色如常:“没什么。就是你那小徒弟看起来还是不错。”
“确实。就是跟着我有点可惜了。我们门中也没有什么人有耐心去教他。”
沈离山眉头深锁,好像真是一位为自己弟子考量的好师尊的模样。
饮茶吃饭修炼散步谈心,沈离山和岳栖鸣形影不离,也从不离开自己的这座山。
顾清恪和陆青崖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的师尊无所事事地黏着岳栖鸣,心中对自己往日里见到的师尊形象不禁产生了疑问。
“师尊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顾清恪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陆青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师尊这么做总是有道理。”
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顾清恪觉得当一个傻傻的聪明人真不错。
“师姐担心师尊的身体,因为上次被训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尊。你说我应不应该对她说一说?”陆青崖的烦恼不是来自眼前的师尊,而是来自那个娇俏自负的小师姐。
他虽然只是说师姐,但是顾清恪知道他说的就是玉蝴蝶。
玉蝴蝶没有得到师尊的允许没有办法来山上见到眼前的景象,但要是知道自己傲气的师尊居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好友这么好不知道作何感想。
“师尊没有允许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顾清恪也并不想外人多知道沈离山的情况。
顾清恪思量着壳子里如果真的换了一个人,应该不大想接触到更多的人。
现在的沈离山已经不是当时的沈离山,或者还是沈离山也已经不是当初冷淡无情的沈离山。
话说起来拗口,想起来也是一团乱麻。
顾清恪决定守口如瓶,事师如初。
晚间进去给沈离山送茶的时候,顾清恪轻手轻脚,沈离山一个人静静地望着一盏灯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恪脑子里竟然冒出肃杀血海两个词,周身冒着寒气。
沈离山的脊背微微弯着,背对着顾清恪,像是要瞧清楚灯花中的世界。
灯光摇摇晃晃把他的影子照得高大又破碎。
师尊两个字还没有从口中说出来,沈离山冷冷的声音扎进顾清恪的脑子里:“放下,出去。”
顾清恪怀疑自己在一场梦里,从脚到头顶熟悉的寒意令人胆寒。
他呆怔住双脚钉在地板上。
沈离山消瘦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放下,出去。”
催命符又来一遍。
顾清恪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转身出去。
他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慌张关上房门,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陆青崖去给岳栖鸣送茶还没有回来,他望着窗外洒了一地的寒冷月光,眼前还是抹不去自己见到的惊悚画面。
不是不曾回头的沈离山的背影,也不是如刀割了自己喉的那一声催命威胁。
而是他的手。
他垂在身边,那一只同样消瘦的手。
地上那一摊可疑的潮湿和不正常的颜色,顾清恪记得那是鲜血的颜色,那是鲜血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