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还不错,我和他们赌一万,盲射你也死不了,”没得到回应,他转身靠近颜寂,用指尖沾了些血液,放到颜寂眼前,“是我赢了。”颜寂看着他,眼里毫无波澜。毒箭又露出那种怪异的笑,嘴角朝一边扯起,他靠近颜寂,向他偏开脖颈,“这条疤,你给我烙上的。”他的右脖颈上盘踞着一条丑陋的深疤,像蜿蜒的蛇骨,狰狞可怖。“那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毒箭叹了口气,低头缓缓触摸左轮手枪的转轮,“颜寂,我当时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形容那种恐惧,所以不如让你亲自体验。”他回到门口,单手压倒枪上的击锤,手指缓缓落在扳机上。“我们这有个规矩,犯了错的人,把命交给这六颗子弹,要么痛快地死,要么进入下一轮。颜寂,我待你不薄,你得谢我。”砰——砰——砰——砰!每一发枪响中间都夹杂转轮的机械声,毒箭面无表情地上膛射击,在颜寂身后的墙上钉入更多子弹。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味,颜寂腹中翻腾,呕意浓烈,嘴唇褪尽了血色。此时毒箭再次转动滚轮,缓慢瞄准了颜寂的身体。颜寂已经没再看着他,只垂着头轻喘。枪响,颜寂身后的墙壁没出现新的弹孔——颜寂闷哼一声,难以自控地折腰向下。毒箭把弹匣已空的左轮手枪勾入腰间,上前捏住颜寂的肩膀强行把人摁回椅背,大拇指一寸一寸摁入那深可见骨的弹孔里。血液粘腻湿滑,把他的指甲缝染得通红,也染红了他嗜血的眼球。“痛就叫啊,”他忽然掐住颜寂的脖颈,朝他吼道,“颜寂,我让你叫!”“嗯—呃”颜寂被狠狠掼向地面,触地前一秒他微转身体,用带枪伤的肩膀稍垫起上半身,可胎腹仍受了冲击,双重疼痛让他咬着牙泄出痛吟,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毒箭极不耐烦地踹踹颜寂的腿,蹲下去捏住他的下颌,恶狠狠道:“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颜寂任他捏着,没露出任何反抗的意图。这样无孔不入的铜墙铁壁让毒箭烦躁不已,他重新站起来,朝着颜寂弹孔处暴戾地踏上几脚,弯腰贴近颜寂,“不要死太快,你得好好陪我玩,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活的,我等你把它生下来,让你亲眼见证它的惨死。”颜寂垂下眼皮,掩去眼里骤然结出的寒冰,背在身后的十指在掌心掐出深紫的印记。毒箭高声道:“来人,处理一下。”颜寂被重新架上椅子,毒箭的手下用细刀撑开他的伤口,里面血肉模糊,镊子探了好几次才找到弹头,颜寂冷汗覆满身,指尖不受控地发起抖来。子弹被夹出的那一刻皮肉勾连,镊子生生扯走颜寂身体的一部分,他小幅度扬起头,下颌线猛地绷成一张拉满的弓,积聚的冷汗顺着他拉长的的侧颈弧度往下滑,滴落在他轻颤的腹部。眼前的一切变得忽明忽暗,颜寂甩甩头,暗自来回做着深呼吸,努力平复躁动的宫腔,此时腹中又是一阵挛缩,他将指尖抠入捆绑双手的麻绳里,以此发泄无处逃逸的疼痛。毒箭始终没离开,抱臂在一旁看着颜寂无声煎熬,待颜寂的身体跨过应激期,他让手下取来了一个皮下注射器。颜寂的睫毛沾满了汗,抬眼看他时比平常要更乌黑,被汗洗过的脸庞透着病气,却也将他的严肃板正消减去,衬出这副骨相本不该被埋没的模样。毒箭在颜寂面前站定,垂头注视着颜寂,片刻,他俯身对颜寂说:“如果你没杀我弟弟,没站在我的对立面,你会是我中意的类型。”颜寂本能地虚眸,合上微张的唇。“看来你是不够难受,”毒箭从他的眼神里读出默不作声的轻视,忽然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行把人往自己身前掰,“尽管犟,时日还长,特种兵应该都很经操吧,我兄弟们还没尝过这口,等我玩腻了,就把你送给他们。”颜寂忽然身体一顿,喉头梗阻——毒箭正用力把针头扎入他的上臂,并将其中的液体一推到底。“尝尝土特产。”毒箭最后丢下一句话,命人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随后铁门被关上,世界重归寂静。颜寂垂头坐在椅子上,完全不动弹,他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须保存体力去应对。如他所料,没出半小时,万蚁噬心的痒逐渐遍布全身,他口中干渴难耐,眼前也出现虚虚实实的幻影。这一切唤醒了他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刚到戒毒所的那几个月,他日夜都在与毒瘾作斗争,耗费了巨大的力气,任由这头丑陋不堪的巨兽把自己挠破、打碎,再重组,才终于得到站回太阳底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