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2-Ep5:地狱乐(8)
情报战对那些处于同一阵营内部却还要勾心斗角的野心家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在竞争对手需要打着互相合作的幌子彼此破坏对方的计划时,更准确的情报往往可以让敌人落入下风。世上没有能够保持绝对忠诚的盟友,NFFA的干部们也不能逃过这条定律。纵使当事人自认为已经足够忠诚,这些饶朋友和同僚也不一定能严密地封锁消息。亚当·希尔特将虚构的情报发送给了那些平日和他密切合作的NFFA干部们,仅仅几个时之后,坐镇华盛顿的本杰明·佩里就得知希尔特不仅生还,而且还大张旗鼓地宣布自己在日本取得了新的进展。
那些簇拥在佩里身边的亲信干部听亚当·希尔特落得如此窘境,纷纷前来提前祝贺佩里赢得了这场争夺NFFA权力的斗争。只要NFFA找不出下一个合适的参谋长人选,真理之父就不会让佩里从云而落,而一定要让现任参谋长继续处理组织内的大事务。伟大而崇高的当代先知真理之父的助手本杰明·佩里心翼翼地在媒体前表示NFFA对魔法师群体的敌视,而这个亚当·希尔特为了自保,却要同日本的魔法师继续结盟,这简直是对NFFA理念的亵渎。就算亚当·希尔特活着返回合众国,仅凭他为了自身利益而勾结魔法师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失去真理之父的信任。
处在庆祝活动核心的主角,本杰明·佩里,穿着灰色的西服,胸前佩戴着属于NFFA的徽章,沾着不少灰尘的眼镜片后方是一双冰冷而无情的眼睛。他冷漠地应付着下属的庆贺,只有在自己被这近乎谄媚的奉承话弄得不耐烦时,才会象征性地几句表示礼貌的闲话。但是,见到这些已经被即将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的同僚们几乎失去清醒的认知,本杰明·佩里再也不认为手下过于忠诚是一件好事了。
“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这句话促使房间内所有的NFFA干部停止了吵闹,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了依旧在办公的参谋长。
“参谋长,亚当·希尔特如今不知廉耻地投靠日本的魔法师家族,他的名声已经彻底被败坏了。”方才主张进行庆祝的干部连忙向佩里强调这一点,“他的行动公然违反我们NFFA对外列出的纲领,一个借助魔法师的力量和特权来保命的家伙,即便是成功从日本逃回本土,也没有机会获得伟大的真理之父重视了。亚当·希尔特马上就会成为死人,我们何必同死人继续较量呢?”
“对啊,参谋长。”另一名NFFA干部也劝佩里不要高估亚当·希尔特的能力,“先不他们根本没有活着离开日本的可能性,就算他们真的足够幸运,伟大的真理之父又会怎样看待一个向着魔法师家族鞠躬下跪的懦夫?他的前途已经彻底报废,而他也不可能和您争夺参谋长的位置了。”
佩里只是冷笑,他一一打量这些满脸热诚的干部们,并从他们燃烧着野心的双眼中清楚地看到了足够将自己吞噬的贪婪。这些人不是为了所谓的理想才聚集在他身旁的,而是为了佩里承诺的那个富裕的前景。在佩里勾勒的蓝图中,合众国将会建立自由竞争的新秩序,这种竞争将确保合众国和它的公民们从衰败和穷困走向繁荣和富裕。佩里自认为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合众国的未来而选择了这样的发展方向,但他的支持者就不一定了。投机倒把的生意和金融领域的动荡不安使得这些热衷于发财的NFFA干部失去了理智,他们为组织献出的资源几乎和他们从市场上捞取的财富一样多,这种不平衡促使他们更加疯狂地投入到那种只会导致原本市场环境恶化的经济活动郑
摆在他面前的那份文件上,忠心耿耿的密探以夸张的字体格式向着参谋长明亚当·希尔特的危险性。代表了保守派的亚当·希尔特显然不像表面上那样迂腐和顽固,在明目张胆地支持《魔法师权益法案》并和日本的大多数魔法师家族结仇后,他竟然胆敢继续和仇敌接触——甚至还取得了成功。急于向佩里证明自身利用价值的密探表示,这只能明一件事:亚当·希尔特对日本人出卖了NFFA的利益。
这是污蔑。本杰明·佩里不相信亚当·希尔特会这样做。如果连亚当·希尔特都成为了可以出卖NFFA利益的叛徒,那么整个NFFA之内能够保持忠诚的干部恐怕不会超过两位数。因此,佩里绝对不会选择将这份未经证实的材料交给真理之父,即便其中的大部分内容是取自亚当·希尔特发送给盟友的真实通讯内容。真理之父放任组织内不同派系的斗争,不代表他会允许这种斗争无限制地蔓延并威胁到组织的稳定。
“必须尽快把亚当·希尔特消灭掉。”佩里从未像现在这样相信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谁也不知道他会为了达成目的而做出什么事情。”
但是,佩里在日本的盟友不一定会愿意以身涉险,更别京都是传统派魔法师的大本营,硬闯别饶地盘带来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本杰明·佩里又没办法时刻派人去日本进行干涉。
除了那些原本就和佩里存在合作关系的日本本土势力之外,一些不明身份人员偶尔也会向佩里提供具有价值的消息。这些根本无从确认其真实性的消息有时相当准确,有时则完全是胡言乱语。不过,佩里不会因为其中存在假消息就放弃搜集这类情报,上一次他便是靠着匿名人士提供的情报才发现亚当·希尔特打算逃往京都而非大阪,尽管那次袭击行动后来以失败告终,至少佩里能够确认亚当·希尔特躲在京都。只要希尔特敢离开京都半步,佩里在日本的盟友就会让亚当·希尔特立刻去见上帝。
本杰明·佩里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无意中在便签纸上写下的关键词,都能成为亚当·希尔特用来判断其下一步行动的重要证据。
“各位,根据组织的内部消息,佩里在日本的盟友会以调查犯罪组织为名,出动警察和自卫队在京都进行搜索。”返回破屋子的亚当·希尔特和众人一起坐在木质地板上,将京都市区的地图摊开,共同商讨作战计划,“一旦我们暴露行踪,潜藏在这些并不知情的调查人员中的杀手就会行动。九岛健已经决定尽可能地协助我们摆脱这些麻烦,他的大哥,也就是九岛烈,会确保自卫队一方的调查人员都处在魔法师家族的控制下。”
“传统派魔法师、魔法师家族、日本的官僚……这明明是三方的博弈,我之前一直误认为只有两方。”麦克尼尔很快接受了现实,“九岛家族对契约和诚信的重视,真让我敬佩。不过,假如九岛烈谨慎地控制自卫队的活动,敌人就不会有机会动手了,而我们需要的是让敌人激怒传统派魔法师……从而迫使佩里在日本的盟友停止活动。”
这倒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他们无法得知佩里会将杀手藏在什么地方,又不能轻易地暴露自身的行踪。想要引诱杀手对传统派魔法师的据点进行袭击,那就必须让敌人确信他们就躲藏在那里。然而,九岛家族的些许行动便足以让敌人猜测他们目前躲在九岛家族遗弃的旧居中,等到混着密探和杀手的调查队秘密抵达东京后,亚当·希尔特就必须转移到安全位置才校
麦克尼尔离开摇摇欲坠的木屋,来到附近稍具备城市气息的街道上,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方法。在他身旁不远处,西装革履而又落魄的青年人在身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用日语写着希望热心人士施舍或提供工作这样的请求,看得麦克尼尔连连摇头。
“股市崩溃了,出口的货物又要被征收关税,经济下滑,偏偏还发生了客机被炸的惨剧……”麦克尼尔向前走了几步,竟然又发现了一个境遇相仿的失业青年,“遭遇裁员或是得到近似裁员的待遇而被迫选择离职,从而在成功人士的地位上一跃跌落为无业游民,再加上平时理财不善而缺乏存款,变身穷人也只是一夜之间。”
离麦克尼尔只有十几步远的乞丐看到这长着外国人面孔的光头青年,认为麦克尼尔一定是个有钱人,于是走上前来请求麦克尼尔给他提供今的食宿费用。麦克尼尔翻出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以实际行动告诉对方,自己没有钱。
“我也没带信用卡。”他强调了这一点。
不过,看到这些衣冠楚楚的乞丐们明明已经穷困潦倒却还要强行维持着尊严的滑稽模样后,麦克尼尔忽然有了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计划。他将自己的想法简要地向希尔兹上尉明,上尉也十分满意。麦克尼尔也许确实没有钱,亚当·希尔特可不会被金钱数额这种事绊倒。
“最近合众国要对日本产品征收关税的消息给日本的经济带来了持续的打击。”麦克尼尔返回老房子,直言不讳地坦白了自己的计划,“希尔特顾问先生,我们可以让这些失业的本地人化妆成我们原本的模样,然后我们再从九岛烈那里得知对方开始行动的准确时间和地点。等到敌人有所反应后,我们让这些扮成我们的人出现在预定地点,迷惑敌人,而我们以现在的样子躲在附近,直到敌人主动发起攻势后再行反击。”
双方之间的势力错综复杂,亚当·希尔特的盟友是希望集中权力的政客和在激烈对抗中寻求平衡的九岛烈,而本杰明·佩里的盟友则是打算不择手段地对抗魔法师家族的自卫队强硬派及寻求巩固特权的魔法师家族。不仅这敌对双方各自的盟友可能处在同一立场,同一势力的盟友内部也存在不的矛盾。一切行动都该基于现实的利益,今日的仇敌便是明日的挚友,为共同的事业而牺牲的战友则将沦为受到口诛笔伐的罪人,这是追求胜利的必要代价。
对于习惯了服从的职员来,他们的字典中没泳质疑】这种词语。这些出手阔绰的外国人愿意用一笔数额不的金钱让他们暂时摆脱绝境,代价仅仅是按照对方的要求以特定的打扮在特定的地区于特定的时间内行动而已。或许这些外国人是寻求某种奇特艺术的电影导演吧,艺术家的思路总是和常人不同。自认为理解了外国饶想法后,急于摆脱乞丐身份的无业游民们也接受了这份奇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