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沧找了个委婉的词。
“可我和霍延己都是雄性。”
桑觉真诚发问,“安德脑子没有问题吗?”
包沧抓抓膝盖,呃了声:“你没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情况?”
桑觉确实没见过,虽然母星的研究所很大,但也只是很小的一方天地而已。
他的研究员朋友们每天都很忙,没空发散春天的气息。
桑觉陷入沉思:“那么,两只雄性要怎么交配呢?”
包沧:“……”
桑觉的用词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
在包沧眼里,桑觉只是个奇奇怪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漂亮小孩。
桑觉决定等某人回来,问问他。
“你来是为了安德吗?我不会帮他说话的,霍延己也不会听我的。”
桑觉添油加醋地补充道,“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对我超级超级凶。”
包沧说:“我主要是来和军官报备佣兵伤亡的事。”
然后顺道来看看桑觉怎么样了,如果能帮安德一把就更好了。
他开玩笑道:“他这么凶,你干嘛还跟着他,跟我走吧?”
桑觉想了想:“因为他好看,还很香。”
包沧:“不能光看脸啊。”
“脸很重要的。”
桑觉认真道,“如果是不好看的人那样凶我,我已经和他绝交了。”
“……”包沧摸摸自己的脸,哂笑道,“不管怎么样,再次替安德跟你道个歉。你们以后大概率不会再有交际了,别太在意他说的话,他是个好人,没什么坏心,就是嘴太臭了。”
他有点担心那些羞辱的言语给桑觉留下阴影。
桑觉反驳:“安德才不是好人。”
包沧一愣:“嗯?”
“我七岁就明白战争会死人的道理了,安德却不明白。”
桑觉说,“他的朋友和配偶都是都怪物杀死的,监管者只是提前结束了他们的痛苦,他却恩将仇报,不知好歹,倒打一耙,以怨报德……”
……词穷了。
包沧忍俊不禁:“你说得都对,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智思考。”
“当身边重要的人遇到了这种事,你总会想,万一他们就是那千分之一不会因感染失序的幸运儿呢?”
“在往后无数个思念的日夜里,就会慢慢忘记他们是因为怪物而死的事实,只记得他们被子弹击毙的那一霎那,然后某个念头会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是监管者剥夺了他们活下去的可能性。”
桑觉抿唇:“人类好奇怪,总会找别人当出气筒,却从来不拿自己撒气。”
包沧哈哈乐了,越来越觉得这小孩有意思。
“生在坍塌之下的,都是无奈的人啊……”
包沧按着自己粗糙的手关节,因为常年使用拳头战斗,手指都变形了:“明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任何人的错,但还是要为情绪找个宣泄口,否则在朋友,家人,爱人都接连死去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呢?”
包沧膀大腰粗,就算坐在那也十分健壮,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却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他笑着说:“你一定没失去过谁。”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种环境下活得这么纯粹。
“有的。”
桑觉失去过朋友——在母星实验室的时候,当时有个研究员因病离世了。
博士和他说,生老病死是人类亘古不变的铁律,要学会笑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