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罗敲响院落的门时,院中的青衣少年正坐在窗下的书案前看书,他面色较常人比有几分苍白,偶尔攥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
面前泛黄的卷轴早就被他翻阅的破旧,可他依旧爱不释手,凝眉认真看着。
“你找何人?”
顾夏风抬眼的刹那,便看到院子门前站着的那一抹俏丽身影。
他目色微僵,落下手中的书卷,迈步朝着顾烟罗走来。
“你这咳嗽,乃是旧疾。”顾烟罗目光深深望着眼前的顾夏风,她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前世的记忆猝不及防闯入脑海中。
那时她是真的痴傻,被顾南山利用嫁给裴洲。
但裴洲和手下谋划此事,说迎娶顾烟罗是只是权宜之计,对她只是利用,这些话被顾夏风听到,他拼命想要阻拦这桩婚事,却被顾南山差点活活打死。
顾南山咬定是顾烟罗撺掇顾夏风这么做,便拼命打她,顾夏风不管不顾冲上来,浑身是血扑在她的身上,只为护住她。
而后来,她嫁入定国侯府。
没多久便听闻顾夏风离世的消息。
他们说,顾夏风是旧疾发作,可如今,顾烟罗越想越蹊跷,他的旧疾,何时到了能要人命的地步?
怕是被人暗算……
想到那些,顾烟罗的眼圈一热,这一世,她定会护好顾夏风。
顾夏风这条命,谁都拿不走!
“我懂些医术。”顾烟罗站在门前,并未踏入。
顾夏风眸子微微一亮,这些年,他被咳疾缠身多年,因着爹娘不给他银子治病,便只能拖着。
眼前的女子,竟一眼看出他是旧疾!
“那我的病,还有的治吗?”顾夏风眼神恳切,即便他暗中筹备,想要考取功名,他心中也清楚,以他这虚弱的模样,就算真的考上了,朝廷又怎会真的重用他呢?
“有的治。”顾烟罗垂眼,鼻尖泛酸。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女子,顾夏风油然生出亲近的感觉,他引着顾烟罗进了院子,落座在石凳上。
顾烟罗替他诊脉,脉象确实虚弱,但也没到病入膏肓的程度。
她拿出纸笔,为顾夏风开药方,开完药方,顾烟罗这才酝酿开口,“你左边的小腿,是否有一块朱红的月牙胎记?”
顾夏风怔住,他诧异起身,“你是谁?你怎会知晓?”
顾烟罗掀起衣袖,顾夏风下意识便要避开目光,却听到顾烟罗道,“这里,有一模一样的胎记。”
顾夏风目光微颤,他看向顾烟罗的手臂,那冷白的肌肤上,果然有着和他左腿完全一样的胎记。
“实不相瞒,我是你阿姐。”
当年顾夏风重病被弃时,顾烟罗还只是两三岁的孩童,她什么都不懂,更无能为力。
顾烟罗撞入顾夏风那慌乱的眼底,将顾家以及当年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面对顾夏风,她没有装傻,而是冷静克制地,把一切都告诉他。
他们是姐弟,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更是能并肩护好娘亲,跟顾南山对抗的战友。
顾夏风听完这番话,僵硬地愣在原地,他从小便知道自己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但他不知道,自己竟是当朝顾大将军的孩子!
他正欲开口,外头倏地传来沈坤的声音,“孙子!小爷想吃的白斩鸡你做好了没?”
听到沈坤的声音,顾夏风顿时眸子一僵,他把面前的书卷慌张地藏起来,旋即对顾烟罗道,“你快藏起来!沈坤回来了!”
顾烟罗眼底闪过心疼。
但她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闪身进了角落能藏身的鸡笼内。
她刚藏好,沈坤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他吊儿郎当走到灶台旁,看里面空无一物,眼神瞬间冷了,“小爷的白斩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