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十七年,三月。
寒冬之雪已随风去,人间仍留几许冬寒。
曹国公府外,挂起了白幡。
十四岁的陈景隆站在父亲陈文忠的卧房外,尽管那道门槛近在咫尺,可他的腿却好似被千斤石拽着,丝毫动弹不得。
大悲无声,大痛无言!
“少爷,快点老爷怕是不成了!”
陈文忠的亲随陈老歪见少主失魂落魄,哽咽着上前扶着陈景隆的胳膊,“您要挺住,现在家里上上下几百口都指望着您呢,少爷!”
唰
眼泪直接从陈景隆麻木的脸上无声的溢出,打湿了他的衣襟,也唤醒了他那颗被悲伤弄得六神无主的内心。
下一秒他擦去泪水,大步迈过门槛,近乎冲进了屋内。
但紧接着,他愣住了。
那个在他脑海中英雄伟岸的父亲,如今已容貌枯槁。
这一瞬间,陈文忠也看到了儿子。
瘦的脱相的手臂动动,却只抬起半根手指,又无力的垂下。
但脸上眼神中,却给了儿子,一个满是慈爱的微笑。
“爹”
陈景隆泪水决堤,箭步冲过去,跪在床边。
陈文忠虚弱得几次想张口,却都发不出声音,艰难的抬起手臂,指着陈景隆脸上的泪痕,缓缓摇头。
“嗯!”
陈景隆重重点头,用力的擦去泪水。
“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是跟咱说保儿还喝了两碗小米粥呢吗?”
“怎么现在突然就不行了?”
“咱的保儿才多大就不行?是不是你们没尽心给咱的保儿看病?”
门口一辆马车尚未停稳,里面就传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咆哮。
紧接着一只大手撩开车帘,洪武皇帝朱元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出现在门口迎接的诸位大臣的眼中。
“臣等叩见”
“滚一边去!”
朱元璋一脚踹翻面前的淮安侯华中,迈步就朝曹国公府内走。
但刚走两步,骤然回身,眼神像是吃人一样。
“遭娘瘟的!”
他指着府邸前挂着的白蟠骂道,“谁让挂的?啊?谁让挂的?”
曹国公管家战战兢兢的上前,“回皇上,太医说我家老爷怕是不成了,有些事要早些准备”
“你才不成了!你现在就不成了!你全家都不成了!当着咱的面也敢诅咒咱的保儿!”
朱元璋咬牙,“毛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