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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我是谁?&rdo;那个人饶有兴趣地俯下身，研究着两个姐弟的尸体，笑起来了，&ldo;我就是白墨宸啊!‐‐是你发誓毕生效忠的主人，是九百年一出的王者，是这个空桑、乃至这个天下和七海的霸主!&rdo;

他笑着，转过头看着他，金色的眼睛里有一种奇特的魔力，竟然让人无法移开眼睛：&ldo;你，难道寻求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主人么?‐‐那又何必再问我是谁?&rdo;

&ldo;……&rdo;穆星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种恍惚感再度袭来‐‐这个人身上，居然由内而外地透出如此强烈的黑暗气息，能将所有靠近的人都吸进去，无法抗拒和挣扎。

&ldo;像侍奉白墨宸一样地辅佐我，做我的心腹，如何?&rdo;那个&ldo;人&rdo;笑了。他的声音有着奇特的魔力，当他最后一个字吐出的时候，穆星北被一种莫大的力量压迫，已经不知不觉已经跪了下来。

&ldo;哈哈哈!&rdo;那一刻，&ldo;白墨宸&rdo;仰天大笑起来，在落雪的苍穹下张开了双臂‐‐那一刻，天上飘落的雪竟然刹那停止。穆星北清晰地看到他的左臂上透出强烈的金色光芒，逐渐蔓延到全身，到最后，竟然映照得整个人都通透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ldo;你看，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接近五成。&rdo;那个人轻抚着自己的左臂，低语，&ldo;说起来，还要谢谢慕容隽呢……白墨宸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的人，如果不是这一次他选择了自愿放弃生命，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在一瞬间彻底同化了他!&rdo;

同化?穆星北听着，渐渐从迷惘转为愕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个人的意思是说，此刻占据了这具躯体的并不是真正的白帅，而是另一个人?或者，他们已经合二为一?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ldo;你看，隔了九百年，我终于在大限来临之前成功地找到新的寄主!&rdo;&ldo;白墨宸&rdo;发出了一声大笑，再度一挥手，半空凝固的雪花又纷纷落下。他站在飘着雪的苍穹之下，仿佛一个刚被释放的孩童一样，不停地变换手势‐‐随着他的操纵，那些雪时而凝聚，时而散开，甚至时而凝定在半空中!

这种操控天地的力量令穆星北目瞪口呆。那一刻有些恍惚，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似是极熟悉，又似极陌生。

&ldo;你，是第一个追随我的人，会得到你应有的一切，封侯拜相，名留青史。&rdo;展示完力量后，白墨宸满意地笑了，转过头对着穆星北道，&ldo;现在，跟我去获取这个天下吧!&rdo;

&ldo;现在?&rdo;穆星北愕然。

&ldo;是啊，你追随我，不是为了这个么?&rdo;白墨宸摸了摸自己的左臂，冷冷地道，&ldo;九百年后，当有王者兴。这个预言可不能落空。&rdo;

&ldo;我们是去……&rdo;穆星北问，有些迟疑，&ldo;帝都?&rdo;

&ldo;不，帝都的王座可以再缓缓。&rdo;白墨宸凝视着镜湖中心那一道通天的白塔，眼神森冷，&ldo;放心，我曾经是在那里的主宰，我也终将要回到那里去!&rdo;

他振衣而起，踏雪而行，无数雪花萦绕他身侧，宛如另一个世界的来者。

然而，在离开庭院前，&ldo;白墨宸&rdo;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牵引，忽然驻足，俯下身看了一眼被刺穿在篱笆上的孩子，右手动了一下，似乎不受控制地抬起，轻轻抚摸过安康的脸。那一刻，他眼神里的金色光芒淡了了一下，流露出一丝哀伤。

雪中之血（7）

&ldo;听啊，有一个灵魂在哭泣呢……为了他所失去的一切。&rdo;他抬起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上，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聆听着身体深处的另外一个声音，&ldo;只可惜，自从你在大火中答应和我交换条件后，契约已经达成。不管如何挣扎，我都要来收回我应得的东西……&rdo;

大雪里，他抬起手，将那一对姐弟的尸体放在了一处，轻轻抚摸着孩子渐渐僵硬的柔嫩面颊，喃喃：&ldo;不过，既然你如此伤心，我还是愿意替你哭一哭的。&rdo;

&ldo;白墨宸&rdo;在大雪里自言自语，垂下眼睛看着那一对孩子，果然有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划过了他充满风霜的脸颊，还没有流到下颔，便在冰冷的风里凝结成冰。

&ldo;满足吧……你看，我以前从来没有为任何卑微的人类流过泪。&rdo;他低声对自己说着，将两个孩子抱起，毫不留情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扔到了井里。两声沉闷的钝响之后，再无声息。白墨宸低下头，看着那一口逐渐落满了雪的枯井，忽然叹了口气。

&ldo;我知道你还想要什么。&rdo;白墨宸低声，似乎对自己自言自语，&ldo;我知道君临这个云荒并非你真正的愿望，你想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替你达成。&rdo;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身体猛然震了一下。

他回手抚摸心口，微笑：&ldo;我说对了吧。这是你的梦想，不是么?你本来都觉得今生今世已经失去她了，而我可以替你找到她，你们的缘分远远未断‐‐这就是我给你的补偿，如今你可曾满意?&rdo;

他在大雪里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连声音都起伏不定，似乎有两个人在身体里激烈地争吵，最终慢慢归于平静，似乎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做出了妥协。

&ldo;从此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一起开创一个新的云荒，为何不好呢?&rdo;

&ldo;如今，你所付出的所有代价都已经付完了，你剩下来的所有愿望，我都会替你达成……不，应该说，我们一起来达成!&rdo;

白墨宸在大雪里说完最后一句话，忽然间抬起手，一掌击在了雪地上!

那一击有着骇人的力量，整个院子发出了可怖的颤栗，脚下的大地颤抖着。一声闷响从深处传出，井口忽然间轰然坍塌，合拢，再无痕迹。

连着里面三具至亲骨肉的尸体一起，深埋于地下。

&ldo;好了，这里，便是埋葬你过往一切的坟墓。&rdo;白墨宸从雪地上站起，放下了压在心口的左手，对着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喃喃，&ldo;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融为一体，走上一条光耀千古、君临天下的道路‐‐就像万古之前的星尊大帝•琅玕一样!&rdo;

&ldo;主人!&rdo;穆星北跟随在他身后，恭谨回答，&ldo;这条路。还有我。&rdo;

&ldo;呵呵……&rdo;白墨宸笑了起来，那一瞬，他眼里忽然有了类似于人的表情‐‐金色的眼眸下，看不到的黑暗向内弥漫，逐渐侵蚀所有的血肉，和原本这具躯体的主人融为一体，&ldo;走吧，你跟随的这个主人，将令你名垂青史!&rdo;

他大步走着，走出空无一人的村落，在大雪飘飞的荒原里放声大笑，一路行走，黑色的长衣在风雪里飞舞，如同一只张开翅膀临风而飞的鹰。

然而，走着走着，他却猝然跌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ldo;白帅……白帅!&rdo;穆星北急切地奔过去，将他扶起。昏迷的人没有回答，似乎在一瞬间，这具身体里的灵魂被抽空了。穆星北只看到他手臂上有金色的光渐渐弥漫，如同血液一样沁入四肢百骸，又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