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看到两人来,慕耀很诧异,“你们这是?”
“来帮忙,”吕泊崖捋捋袖子上前,“你嫂子难得开口,必须得给这个面子。”
刘致远很无奈,“你们俩都来了,我也不可能继续坐下去。”
“你们在家洗过碗筷?”
两人齐齐摇头,“连厨房都没进过!”
慕耀顿住,“要不你们先去院子歇着?我马上就好。”
“别,”吕泊崖连连拒绝,“三个人更快,干完继续去书房,有正事跟你商量。”
慕耀表示怀疑。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预料,刘、吕二人帮忙后,他花了比平常多三成的时间。
得知这个事情后,吕泊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第一次做这种杂事,没把碗盘摔破,已是难得。”
慕耀淡淡暼他一眼,“泊崖兄是三岁孩子?还是平常笔砚都要下人洗?”
“笔砚是读书人的你命根子,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交给下人?这两个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掇菁撷华的风雅之事。
另一个则满身油污、有失体统的杂事。
“在我看来,并没什么不同,”慕耀解释,“人活在世永远无法绕开吃喝二字,行走之间,世事维艰,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齐光所言极是,”刘致远附和,“科举一道,犹如攀山,谁也不知道到达山顶前,会不会被困在中途,即便仆人也不能永远指望。”
“所以,”慕耀好奇地问出疑惑,“你们在考场没人帮忙,是怎么度过那三天两夜的?”
“这个简单,”吕泊崖认真回忆当时的情况,“吩咐人提前做好食物放在考篮里,吃的时候拿出来让人热一下,考场里面有专门处理杂事的人,给钱就能请他们帮忙。
换句话说,有钱就行。
不过,你们俩说的也有道理,三年前去府城考试,前前后后花了两百两银子,这种情况多来几次,我家也撑不了多久。”
听到这,刘致远也感慨颇深,“说来惭愧,为兄读书已余十二春秋,家资都快耗光却只得童生的功名,真真对不起列祖列宗。”
“致远兄不用妄自菲薄,”慕耀摇头,“三年前你还年轻没有经验,今年必定心想事成。”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和弟妹一样,”刘致远苦笑一声,“天纵之才的人只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很普通,字要笔耕不缀去练,书也需日日不停诵读,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已,又能长进多少?”
二十四岁,年纪已经不小。
上有父母侍奉,下有子女要养,精力又比不得少年时专注。
最多再考两次,如果还不行,自己就会彻底放弃。
毕竟,科举再好,也得先保证全家老小的活路。
吕泊崖也很感慨,“倘若这次能侥幸考中秀才,我就去书院求学,即便倾家荡产,也要为自己博一次。”
“书院门槛这么高?”
“童生也能去,但是没必要,”吕泊崖解释,“教谕有举人功名,教导普通人绰绰有余,书院虽然好,可花销太大,压根耗不起。”
“拿东湖书院来说,”刘致远举例,“束脩每年十七两,房租至少得准备三十两,再加上笔墨纸砚消耗,每年都得五十两往上。
倘若买书、应酬,这个数字还不知要翻几倍,我家收入每年就七八十两,泊崖情况稍微好一些,也不到三百两。”
简而言之,还是太穷。
慕耀深深皱眉。
原以为家里的钱已经够用,现在来看,根本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