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亲王府参与夺嫡了吗?”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皇上没理由不相信内务府。
谭慎衍抿唇,他本来是想瞒着宁樱的,琢磨片刻,告诉她也无妨,“你别多想,算不得什么大事儿,顺亲王受皇上器重,不管哪位皇子做太子,对顺亲王府没有威胁,皇上将刑部牵扯进来,更大的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听到后边,宁樱瞠目结舌,皇上冲着他去的,宁樱望着谭慎衍表情,看他眉宇萦绕着淡淡的戾气,亏他能将这等事说得云淡风轻,无缘无故,皇上为何会把矛头对准谭慎衍,谭家引起皇上的忌惮了吗?
谭慎衍见宁樱愣着,眉间戾气荡然无存,转为一抹镇定,“凡事有我呢,不是宫里死了人,我会一直自欺欺人,祖父早些年做下的事儿,惹得皇上忌惮是理所应当的,皇上,他首先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接下来,他才是一位父亲。”
五皇子一党从“劫匪”事件后就没大的动作,只在朝堂和齐家的人磨嘴皮子,约莫容妃清楚内里缘由,有恃无恐吧,圣心难测,皇上的心思,谁又明白呢?
宁樱咂了咂舌,放下勺子,“你,会有危险吗?”
“危险倒不会,会遇到些麻烦,你别担忧,我能应付。”皇上想要的无非是老国公留下的眼线名单,各边关的眼线名单他已经烧毁了,至于宫里的人,薛怡和六皇子成亲,老国公当做添妝给了薛怡,如今的谭家,没有暗中那些人,皇上继续追查,会发现的。
宁樱沉吟,困惑自己许久的事儿终于有了答案,老国公扶持先皇,从龙之功显赫,之后又征战四方,威望甚高,照理说,先皇对自己的恩人,加官进爵是理所应当的事,但赏赐的爵位却是二等,皇上顺利继位仍然有老国公的功劳,皇上袒护包庇谭富堂,敬重老国公,但青岩侯府仍然是二等,谭家晋升,是谭慎衍抓了达尔除掉韩家开始的,可谭家真正晋升为国公府,却是在老国公死后,生后名不过是对老国公的祭奠,或者并非皇上本意,不然的话,为何老国公在世的时候皇上不追封谭家呢?
皇上,很早的时候就提防谭家了,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谭富堂的事情爆出来被皇上处置了,这辈子老国公在世,皇上轻轻放下了,细思恐极,宁樱颤动着红唇,哆嗦道,“皇上,会对付谭家吗?”
谭慎衍坚定的摇头,“不会。”
只要皇上有用得着他的时候就不会对付谭家,皇上忌惮的是老国公,不是他。
宁樱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谭慎衍做的事情是为六皇子铺路,是皇上默许支持的,可皇上却暗中插刀,得罪了皇上,谭家的将来估计是举步维艰了,宁樱脑子转得快,首先想到的就是让谭慎衍辞官,正好王娘子还没出京,他们可以结伴而行,钱财权势乃身外之物,命才是最重要的。
谭慎衍见她有些吓着了,轻松道,“你别害怕,皇上不会对付谭家,否则的话,不会让薛姐姐嫁给六皇子。”
皇上查清楚了他和薛府的关系才为六皇子挑选的薛怡,六皇子中意薛怡不假,但皇上的出发点是冲着他来的,朝中局势,他还分得清利害。
“万一,皇上过河拆桥。。。。。。”难怪说伴君如伴虎,皇上暗地对付谭慎衍,明显有所图谋,宁樱想起另一件事,“你怎么发现的?难道早先在国公府行刺我的是皇上的人?”
这件事抓到了人,但那些人咬紧牙关不肯说,无论用什么法子,他们誓死不屈,白鹭和木石死前都露出些许痕迹,只有行刺她的人,无迹可寻,福昌带着人将京城里里外外翻了遍没找到可疑的人,那些人来自皇宫,谁有胆子去宫里找人?
谭慎衍没料到宁樱心思如此敏捷,一下子就联想到那次事情上去了,他原本是想透露些给宁樱知道避免她见不到他人,整日东想西想,不成想她一针见血,比薛怡敏感多了,薛怡再如何怀疑,都不会怀疑皇上,一则皇上宠爱六皇子,爱屋及乌,皇上对薛怡也不差,二则,六皇子登基需要人扶持,谭家正是拉拢的时候,暗地插刀,皇上不会做。
薛怡是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出发,起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宫里的人同一天死亡,那些人如果是老国公留下来的,受到威胁的是皇上,他前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为何容妃能在后宫与皇后斗法,他与皇上说过,明妃中毒估计是容妃所为,当年皇上宠幸宠妃本来就是为了之后宠幸明妃转移注意力,枪打出头鸟,第一个出头的日子不好过,容妃同样身为宫女,估计早就查到什么,一直对明妃怀恨在心,才有接下来的下毒事件。
凭借皇上对明妃的感情,即使没有证据也会防备容妃,甚至想法子给容妃难堪,皇上却没有动静,还在容妃寝宫休息了两晚,可见,皇上是想借容妃的手除掉老国公在宫里的人,容妃混迹后宫多年,约莫是知道些老国公的事儿,和皇上达成了某种共识,不得不说,皇上这招棋真是高明,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他差点就上当了。
他如果沉不住气,和顺亲王在宫里暗中留下痕迹提醒那些人小心,皇上顺着他留下的痕迹,抽丝剥茧,宫里估计会血流成河。
谭慎衍不知哪些是老国公的人,但谭家很多年不曾和他们往来了,把名单给薛怡是为了让薛怡自保,那些人,罪不该死。
“樱娘,你怕吗?”收敛思绪,谭慎衍拉起宁樱的手,感觉她手微微泛着凉意,他道,“你别怕。”
宁樱怔怔的望着他,他如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眉目尽是肃然,宁樱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不怕。”
富贵险中求,怎么说她和谭慎衍也活了两辈子,怎么能退缩,而且,他们有地方退吗?
迎难而上,总会找到法子的。
“伴君如伴虎,我没有比现在更深有体会了。”谭慎衍喃喃两句,松开宁樱的手,重新吃饭,老国公最初留着那些人是为了先皇,后来是皇上,有眼线在,做什么都方便,至少不会大祸临头还被蒙在鼓里,谭富堂出事,何尝不是老国公笃定皇上不会惩罚谭富堂?
再是狂风骤雨,总会从细微的事情看出来。
宁樱吃不下去了,胃口全无,她心里不怕,可不喜皇上做法,皇上两面三刀,明显小人行径。
谭慎衍吃得差不多了,抬起头发现宁樱撅着嘴,眼神忿忿,气愤的脸颊在晕黄的光下透着两分暖意,他笑道,“这时候有人进屋,还以为我吃了你的东西呢,我与你说是让你心里有个底,别想多了,我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