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那两颗人头,漂得很远,很远……
阖闾尚未来得及指挥吴、唐、蔡三国军队渡过汉水,楚国左司马沈尹戍率领从方城调来的十万大军,驰奔而来。阖闾闻讯,半天没说出话来。
伍子胥道:&ldo;大王不必过虑,我军气势正在盛头,管他什么左司马右司马,都不在话下的,乘胜列阵攻击便是。&rdo;
阖闾道:&ldo;敌众我寡,而且寡人知道沈尹戍善于用兵,须谨慎为上。&rdo;
阖闾的踟蹰,如瘟疫一样迅速影响了全军。
率先胆战心惊的是太子终累。
终累帐下五员战将和他在一起秘密商议了很久。终累怯战,怕战,却又不敢贸然进谏父王退兵。
沈尹戍来者不善,这是显而易见的。
沈尹戍自八百里外的方城调来了楚军主力,依当初与囊瓦所计议的,迅速南下。刚刚行至息邑,便得知自大而又贪功的囊瓦渡过了汉水。囊瓦凶多吉少,这是不言而喻的。囊瓦的骄横贪婪和浅陋,虽然他早已忌恨,囊瓦视他为仇敌,虽然他早已心明,可是即将到来的囊瓦的覆灭,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喜悦,反而使他瞒腹忧虑。他痛心疾首地狂呼:&ldo;毁我社稷者,囊瓦匹夫!郢都危在旦夕了啊!&rdo;他当然不能再去顾及囊瓦六万大军的生死了,只盼望着囊瓦六万人众,能够钳制住吴军,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回防郢都。
他率部疾速南下。他的深谋远虑和临战决断,无疑是高明和正确的。
可惜,迟了一步。
吴军已经在他之前逼近了汉水,与郢都隔河相望,郢都已经岌岌可危。他的十万人马与吴王的六万甲士在雍不期而遇。沈尹戍别无选择,只有猛烈发动进攻,战败吴师,才可以免除国破家亡的灾难。于是,他到了雍,立即便挥军向吴军冲击。
吴军还没有足够的准备,刚刚列好的前阵立即被沈尹戍冲乱,兵甲纷飞,将士纷纷染血。
孙武立即鸣锣,指挥部队收缩。
沈尹戍素来闻知孙武&ldo;兵以诈立&rdo;,在应该继续挥师掩杀、扩大战果的时候,他迟疑了。
他看见孙武指挥的吴军向后收缩之后,吴军的阵形一变,忽又开阖,甲士向两侧拥去,中央显而易见露出了破绽。
中央,只有千名&ldo;多力&rdo;徒卒,手执短刃,虎视眈眈。这些&ldo;多力&rdo;徒卒,是孙武的&ldo;敢死队&rdo;,白刃按在脖子上,也不会皱眉的。
孙武的战车在其后,孙武端坐在车上,手中的剑并未出匣,握着那剑鞘,神色是那样的平静和泰然。
谁能料到孙武此刻是虚张声势,还是在冒险呢?是险中求得自保?还是其中有诈?
这时候,完全是一场心理上的拼杀了。
孙武道:&ldo;左司马,何不掩杀过来?&rdo;
沈尹戍冷笑:&ldo;沈尹戍来日掩杀不迟,再借你几个时辰的阳寿。&rdo;
沈尹戍成于精明,也败于精明,他退兵了,回去重新排阵去了。
沈尹戍虽然小胜之后退了兵,但初次交刃,吴军到底是受了损失,损伤甲士三百人,战车三十余乘。
吴军的营帐里开了锅!
太子终累帐下的五名将军,子喟,直赏,书,奇,夏,在此初战吃亏之后,再也耐不住性子了,要力谏大王阖闾退兵。终累急得满头是汗,拦住五位将军:
&ldo;将军们岂非自讨苦吃?&rdo;
将军夏道:&ldo;太子,为吴国存亡,顾不得许多了啊。&rdo;
终累:&ldo;大王盛怒之下,会怪罪于我!&rdo;
奇说:&ldo;太子之为太子,岂可只想一己之宠辱?再不直谏大王退兵,全军覆没,只是旦夕之事!&rdo;
终累:&ldo;不可,不可。五位将军直言退兵,终累实在是吃罪不起,你们是加害于我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