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我们就是讨口水喝。”车夫熟练的摸出铜钱,塞到老人手里。
“老朽打趟水不容易,你们看着人挺
多的,喝光了,老朽这家里就没得用了。”
车夫利索的又摸出几枚铜钱塞了过去,老人看了看铜钱,又看了看排着队的马车。车夫再次加码,老人这才笑了笑,将门打开了。
“各位客官请进!”老人家弯着腰,胳膊侧伸着,邀请大家进院,“老朽身体不好,做不了太多重活儿,院子里有些乱,各种客官不要见怪。”
黄老爷这才领着墨晓嫣下车,领着众人跟在车夫后面进了院。
院子里空空的,只有个与泥房子相连的灶台,墙根的角落里堆了些柴,一把斧头孤零零的躺在柴堆旁边。
“这样的院子,还能怎么整齐呢?当然也没办法再乱了。”墨晓嫣心里暗想,顺便观察水缸的位置。
“屋头凳子少,各位客官得站着喝水了。”老人快走了两步,变戏法一样从灶台后面端出一摞碗,抬手数了数人,不由得窘迫了起来,“这水碗也不太够了。”
“我们有水袋,不妨事的。多谢老人家了。”
车夫将手里的空水袋展示了一下,老人点点头,转身盛水。
第一碗水传递给黄老爷,接下来是墨晓嫣。
车夫在老人家盛完水后接过水瓢,往自己的水袋里装了一些,大口喝了起来。边喝边不经意的问道:“老人家,今年田里的收成怎么样?”
“凑合过的去,没有余粮。”
“北边那个水塘,是归咱们村子吗?那片水好,养些鱼定能卖个好价钱。”
墨晓嫣越听越发觉,车夫说话带着她不熟悉的口音。
“原本是的,现在归朝廷了。”老人的脸上明显有些许难过。
“老人家这话说的,天下皆王土,那水塘当然也归朝廷了。”
“王土归朝廷,也没见不让种地啊!”这话有些大不敬,老人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车夫见状凑近老人身边,小声说:“老人家的意思是,这水塘不让养鱼?”
“养是养,不让村民碰!”老人有些激动,“别说村民了,除了那看鱼的大胡子,是个人都不让近前去。原先在那里挑水还方便些,如今要到下游去,我这老骨头,挑一次水,一两天都缓不过来。”
老人仿佛想起了刚刚拦着不让进门的理由,有些愧疚的捏了捏袖袋里刚刚收到的铜钱。
“不是老朽讹人,是真的难。”
车夫赶忙安慰:“老人家多虑了,我们也是寻路而来,错过了水源。想去水塘喝水,又被那大胡子不分青红皂白的驱赶,这才进了村。到老人家门前,实在是口渴难忍,这才斗胆叨扰。”
“唉!”
老人只叹气并未言语,车夫便又说:“原以为那水塘是村子里的,还想着找村里的管事买些鱼来。没想到这水塘里的鱼竟然这么大的来头,刚刚也没看清,不知道那水里的鱼长的怎么样。”
“没人见过,那茅草房里,住着两个人。白明黑夜的守着,别人看不见的。”
“那,没有游到下游的鱼吗?”
“堵上了,湖口的上下游都用栅栏堵上了,水流的过,鱼游不过。”老人说到这儿,悲伤的摇摇头,“为了保证湖里的水够清澈,上游都不让盥洗了。”
“怪不得那湖里的水那么清澈!”
“近岸边的湖是新挖的,湖底还铺了石子,可不是就更清澈嘛。听说那进贡的鱼,都要提前捞到浅湖里活一段时间呢,说是……说是为了排什么,泥沙?”老人应该是听别人说的,记不清,也说不明白。
“既然给村民生活造成诸多不便,那管事的就没向上反应反应?”
“去哪里反应啊?那可是给……”老人附到车夫耳边,“给皇上吃的鱼!”
车夫满脸无奈:“说的也是。”
“那这鱼一定很鲜美,才得了皇上的偏爱。老人家可知从哪里能买些来尝尝吗?”
老人好像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吓的连连摆手。
“客官可不敢有这想法!那里的鱼苗都是朝廷亲自派人放的,去年有胆大的想偷捞来卖,被大胡子抓到打个半死。也是从那事起,人们才知道,原来守水塘的是双生子,兄弟二人轮流值守。”
墨晓嫣偷偷看了看黄老爷,脸色铁青,估计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离谱成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