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蓁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却仍旧靠在门框上站着,只是别过眼避开他的目光。
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能多活一阵儿罢了。不管怎么说,起码现在还能有机会活下去。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
萧承宴转过身,对着身旁的十三吩咐:“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不容闪失,就由你送她回宫罢。”他偏过头对着洛明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此番回去,娘娘可要安心养胎。”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笑,洛明蓁没来由心里一紧,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可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深想,衣衫都被冷汗打湿,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怀有身孕本就容易累,她现在更觉浑身脱力,若不是扶着门框,几乎就快要倒在地上。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十三行至她身旁,抬手要去扶她。
洛明蓁看着他扶过来的手,眉尖紧蹙,硬生生提着一口气,越过他,拔腿往外走。
十三见状,指尖僵硬了一瞬。却也没有再靠近她,只是紧随其后。
待他们都走了,大堂里只剩下萧承宴和梨月白。
萧承宴阔步回了堂上坐定,瞧了一眼茶壶,水快要煮干,只在壶底粘着几片茶叶。他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一旁的梨月白欲替他换一壶茶水。
萧承宴却抬手止住他:“不必了,快要入夜,这茶水喝多了,易浅眠。”他垂下眼睑,唇角带着淡淡的笑,“越到这个时候,越要清醒。”
梨月白颔首,立在他身侧。
片刻后,萧承宴又道:“水牢里的那个如何了?”
梨月白轻轻摇了摇头:“该用的刑都用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萧承宴了然地笑了几声,将手搭在膝盖上:“到底是萧寒一手教出来的,是块硬骨头。水牢里的那点刑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梨月白抿了抿唇:“王爷,若是他一直不肯开口,该如何是好?”
萧承宴往后靠了靠身子,侧过脸,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再硬的骨头,也有弱点。他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还能不在意妻儿?”
他笑了起来,唇上的胡须跟着他的动作抖了抖。
梨月白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他身旁。
天色慢慢暗下来,聚拢的阴云转瞬落下雨点,让整个宅院都模糊不清。
雨水顺着顶上的墙壁不断滴下,融入幽深的寒潭。狭窄的暗室里,扑面而来的只有刺骨的冷气。像是要钻进人的骨子里,化成万千蚂蚁啃噬血肉。
水面上暗影浮动,两条带着倒刺的铁链从墙壁垂下,蟒蛇一般缠在抬起的手臂上。大红喜服垂在水面上,随波逐流,像翻涌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