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吗?”文乐知问。“文先生,虽然你占了优势,但如果对方是程泊寒的话,怕是元洲没人敢接你的案子。你要想离婚,会很难。”韩律师看着文乐知发白的脸,有点抱歉。茶凉了,桌上结婚协议的复印件没有带走,那张名片却在韩律师离开时被收走了。文乐知当然知道很难。他长久地坐在桌前,盯着木质桌面上的暗灰色纹理看。不去找文铭的律师团,看来是不行的,他不想拖姐姐下水。可是无论怎样,既然提出了离婚,文铭已经脱不开关系。他只希望程泊寒能念一念过去,不要将私人恩怨掺杂进公事中。可是随后他就被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弄笑了。程泊寒这种人,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可能讲君子风度呢!那晚之前没犹豫太久,文乐知给文初静打了电话。文初静大概在休息,声音里带着一丝随意。“姐,你下午能回家一趟吗?我想见你一面。”“怎么了?”文乐知声音顿了顿:“……我试过了,真的不行,我想离婚。”文初静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再开口时那丝随意没了,但也并没有多少惊讶,她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应对文乐知的婚姻突发状况,所以她只是很平静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姐,你别问了,等我回去和你说吧。”“我去接你。”“我现在学校,他的司机一直跟着我,我找个时间,自己打车回去。”电话那边又静下来,文乐知不知道文初静在想什么,但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很快,文初静便问道:“乐知,你有没有受伤?”“我没事,”文乐知含含糊糊地说着,立刻岔开话题,“我跟教授请了假,下午一上课我就走。”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何晏回来了。他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双肩包,汗津津走进来,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两口,然后把包塞进文乐知怀里。这才腾出空来说话:“我跟做贼一样,你放心,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那个阿威没在意我。不过他一直在楼下守着。”说完了,他沉思半晌,有些试探着问,“乐知,你怎么突然要离婚啊,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要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就说,别自己憋着。”文乐知捏了捏书包袋子,那里有个暗扣,看一眼就知道没被人打开过。当初他把包留在四合院里,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何晏算是文乐知唯一能交心的朋友,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说出口,除了谢谢何晏帮他把包取回来,又帮他约律师,他也不好再说太多了。看他不太愿意回答,何晏便不问了。下午两点是大课,文乐知和何晏出了寝室,沿着林荫路走了五分钟,拐进一座教学楼。阿威不远不近跟着,看着两人进了教室,才在走廊里找个座位坐下。学生们陆陆续续往教室里走,有些乱,一个女生卡着铃声冲过来,差点被阿威伸出来的脚绊倒。阿威扶了一把,道了个歉,又帮女生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是以没有看到从大教室后门快步走出去的文乐知。文乐知从学校后门出来,招手打了个车,跟司机说了地址,直到坐到车后座,心脏还在砰砰跳。车里有一股好闻的小苍兰香氛味道,文乐知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脑子里暂且不去想被阿威发现自己没在教室怎么办,也不去想程泊寒知道自己回了家最终决定要离婚怎么办。什么都不想了,他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连呼吸都困难,就做一次任性的、不计后果的小孩子吧。车里播放着轻音乐,司机见他昏昏沉沉睡着了,便把音量调低了。文家距离y大不算近,不堵车的话单程50分钟。出租车是在40分钟后被截停的。急促的刹车声把文乐知惊醒,他全无防备,整个身子扑到前排座椅靠背上,再重重跌回去。司机停了车,惊魂未定地骂了一句,然后看到前面冲过来的人时,立刻闭上嘴。车门打开,门外站着的男人眼底积着乌沉沉的阴云,须发皆张的气势压都压不住,像是要把车里的一切都要拖出来撕碎了。司机吓坏了,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后座上脸色煞白的青年,强撑着声音问了一句:“干什么?”程泊寒看着文乐知,冷声说:“下来。”程泊寒在接到阿威电话说文乐知不见了,又发现对方和何晏调换了手机之后,耐心终于被灼灼的怒火焚烧殆尽。他叫停了某个会议,自己开车从另一个方向追来,就算没有手机定位,他也知道文乐知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