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穿了中衣,还湿了大半,因他尚在,还不能换了,心中也很是懊恼。
如今,见到这人,总是没什么好事的。
李渭这会药性退了,人也清醒了,他起身,长腿一迈跨出浴桶,拿了干爽的帕子,也进了里间。
她站在桌边,正在点蜡烛,身上中衣也湿透了,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美好的形致。
李渭走上前去,拿起铜制的灯罩,盖住烛火,她刚刚点燃的烛火片刻间便熄灭了。
“别掌灯,外面能看到。”这房间的窗棂透光,若是点了灯,自己和她的身影都会映在窗纸上。
“将军若是怕人传闲话,不妨赶紧回去,也好换身衣裳。”
“你倒是知道我衣裳湿着,寒冬腊月就这样撵我走?环儿当真无情。”
他这会清醒了,倒也没怪她将自己推进浴桶,只淡笑着与她说话。
“且我是不在意外面人说什么,可总不好让旁的人说你。”
“我也不在意了。”半晌后,静谧的内室中,沈薏环声音恍惚,轻缓地说道。
她拿了件外衫,搭在外面,湿冷的衣衫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李渭看出来了,他摸了摸沈薏环被打湿的头发,“你换身衣裳,我出去,好了我再与你说话。”
“事关沈家。”似是怕她待会不让自己进来,他接着说道。
他转身出去了,其实他的衣衫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彻,便是不像他说的寒冬腊月那般夸张,可这外面仍是冷的。
沈薏环看着他的背影,终是没作声。
她换了身衣裳,走到门边,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将门开了道缝隙,正往外打量着看去。
“环儿,”他含笑的声音传来,“外面很冷,便当是日行一善了可好?”
谁日行一善会大半夜放人进自己屋,懒得与他争辩,沈薏环开了门,李渭进来后站在门边暖炉旁,半晌都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这是真冷了。
沈薏环知道,他虽是习武,且经年出征,边陲战场却没磨了他矜贵的习性。
他是怕冷的,往时他府里那些武将,冬日里连火盆不用,分过去的银丝炭年年原封送回,只他这人,春秋冷时也要烧着地暖火炭。
“既不是战时,做那副苦寒样子作甚,又不是用不起。”她有一次问他时,他一边搂她在怀里,一边哼笑着说道。
这会见他身上湿着,仍去外面等她换衣裳,沈薏环心里那点愧疚再度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