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阮乔就成了遵医嘱的模范生,绝不会忍不住多用眼。
玩手机电脑是不用想的,就连必要的绘画练习也时间到了就休息。
春生帮他下载了好多艺术鉴赏类课程,他就闭眼戴着耳机听。
这双新的眼睛仿佛一个安稳的紧箍咒,让从前浑不在意的小皮猴变得爱惜自己。
又过半个月,就连室友也看不出阮乔的差异了,他这才准备回家。
其实现在t大已经开学,但阮乔不请假见林晚芝一次不行,十月份他就要去巴黎了。
他编了挺多跟着胡教授的趣闻讲给林晚芝听。
“真的,野生猴子可凶了,我都怕它打劫我!”
“还见到了食虫花,老厉害了,我就用铅笔戳它一下就不让我拿回来了。”
“妈以后有空了我们也一起出去转转呗。”
阮乔像只粘人小狗,缠着妈妈一直摇尾巴,完全看不出那些接二连三的遭遇曾发生在他身上。
他其实不是什么苦大仇深都喜欢自己扛着的人,只是林晚芝跟陆然他们不同,室友就在他身边,大家可以互相出主意帮忙,随时掌握情况。
可上大学以来他跟林晚芝聚少离多,距离总会放大人的担忧。
在国内就这么多事,等他走了林晚芝肯定该睡不着觉。
——远在异国他乡的,病了痛了可怎么办啊。
所以阮乔干脆就都没提那些。
他收拾行李让林晚芝歇着,哪个当妈的能真歇着,跟前跟后地塞东西,就害怕忘了紧要的。
连一年用不了一次的退烧贴都要往里塞,阮乔无奈:“妈——我这去的是国际大都市,又不是山沟沟,缺了什么都能买的。”
“哎呀,你人生地不熟的,能找到超市吗,能跟人家说通吗?有个头疼脑热的会去医院吗?”
林晚芝越说越担心,好几年撑起一个家的坚韧单亲妈妈这会儿也露出了软弱,搓着阮乔胳膊说:“宝儿,辛苦的话咱就回来,没人说你啊,要飞多高是个头啊?”
阮乔心头发热,抱住林晚芝:“知道了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宽慰说:“巴黎那儿有师兄师姐,而且这次还有个好朋友跟我一块儿去呢,我们会互相照应的。”
“出门靠朋友,你可要跟人家好好的。”林晚芝松开阮乔,忽然想到,“对,我新做了一块山楂糕,你带给人家一起吃。”
阮乔崩溃:“妈!装不下啦!!”
好说歹说终于安抚走林晚芝,阮乔偷摸把不常用的东西又拿出来,国际航班带太多东西真的不方便。
合上行李箱,他看着自己的小卧室还有点舍不得。
书架最上层是高山先生送他的那盒颜料,阮乔从学校带回来在家里放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用这么金贵的颜料太浪费了。
他一直没有想把颜料卖出去,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心意。
这是第一次有人花那么高的价格认可他的一幅作品,而且还是他赋予了独特意义的一幅画。
所以他一直在心里觍称那位不知名的买家为高山先生,高山流水遇知音嘛。
只不过发到高山先生邮箱的信息从没有被回复过,大概是个空号,后来就成了阮乔的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