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屈膝上顶,蔺负青便先一步将他的两侧膝骨踏裂,踩在脚下;他想催动神魂,却又想起有承命魂阵在身,他根本无法以神魂将蔺负青击晕……
转眼间,方知渊四肢皆废,他被浑身阴气暴动的蔺负青完全地压制在雪地上。
“蔺……负青……”
方知渊额上冷汗遍布。
他睁着眼睛,看见雪从很高的暗沉云层中往下落,飘飞着把世界吹成白茫茫一片。
他看见蔺负青昂起头,张口——
人类的牙齿并不如某些兽类那样尖,但是阴气可以比最凶残的野兽的爪牙更锐利。
哧啦……
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撕裂声,方知渊颈侧鲜血疯狂喷射。
几个眨眼间,这一片的雪就全染红了。
蔺负青咬破了他的血脉。
……
血染红了幻境的天,像一汪湖水。
魔君的神魂沉在血湖里。
蔺负青怔怔地想:我在看什么?
这是什么?
他怎会看到这样的东西?
这是真的么?
他咬断过方知渊脖颈血脉……?
惊电在蔺负青脑海中闪过。
轰然击下,激起千层巨浪。
他倏然想起,前世方知渊颈处有一道很狰狞的伤疤。
知渊总爱穿高领的衣裳挡着,却一直没有用法力消去。自己曾留意过,还担心地问了句,是不是什么难以痊愈的邪术旧伤。
那时候,已封号煌阳的方知渊身披金袍,坐在他的雪骨城里。
俊美仙首别开眼,有点难为情地摸着脖子,小声含糊说:“不是……师哥别管了。这个,咳,是我自己想留着的。”
原来是,原来是——
蔺负青眼前天旋地转,无法呼吸。他头皮发麻,心脏如遭凌迟,蓦地跪倒在地。
他眼前模糊得像是隔了层霜烟,方知渊就在几步远处的雪地上痛苦挣扎。
那人已重伤至此,犹拼死地在做困兽之斗,几度欲反抗,却都被当年的自己一招招制住,然后伤得更惨更重。
雪越落越大,血越染越深。
不知从何时起,方知渊的动作渐渐小了。
蔺负青眼前全是白和红的一片,他已经快不知今夕何夕,恨不能就这样痛死过去,只能靠攀着一丝理智的浮木在巨浪中浮沉。
他浑浑噩噩,咬牙控制着自己不要过去,不要迷失,这是幻境,是虚假的幻境……
是虚假的?
不,这都是真的,真正发生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