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惊的一震,嗫嚅道:&ldo;对不起……&rdo;
不远处,同学们正在呼唤,&ldo;逸翔、静文,快过来拍照!就差你们了!&rdo;
潘逸翔根本没那兴致,抓起静文怀中的两束花,用力塞进一旁的垃圾桶,他恨透了这些海芋,什么海誓山盟,永志不渝,全都是骗人的!
&ldo;走!&rdo;
回到潘逸翔的住处,他把手中杂物一丢,走进房间反锁上门,留静文一人在客厅。
&ldo;逸翔,你生气了?你开门好不好?&rdo;房里没有回音,她靠在门边聆听,&ldo;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难道我不再是你活下去的理由?&rdo;
她怕他受到太大刺激,一时又想不开伤害自己,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房门开了,强风随之袭来,他抓起她的肩膀,头发全乱了,表情像疯了。
&ldo;如果不是你,我还需要活着吗?&rdo;她是他最爱的人,他只要为她而活,其它人都别想让他受苦,但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勾起他的回忆?
自从两人感情稳定后,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失控,因此她任由他发泄,只以小手抚摸他的头发,等他逐渐平静下来。
狂风扫过屋内每个角落,卷起一切又抛弃一切,直到能粉碎的都粉碎了,他俩是唯一的幸存者,身体毫发无伤,心中却无法形容。
&ldo;我不想见他们!&rdo;他紧抱着她,反复强调,&ldo;我不想见他们!我不想见他们!我不想……&rdo;
喊到最后,他喉咙沙哑了、眼眶发热了,仍不知如何收拾情绪。
&ldo;我在这儿,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管发生任何事。&rdo;她唯有再三保证,这是她掀起的风暴,她就该全部承受。
只是,她的爱能抚乎他的痛吗?这仍是个未知数。
当他们抵达翡冷翠餐厅,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静文连忙道歉,&ldo;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rdo;至于原因,她实在说不出口,难道能说是逸翔发狂了?
潘冠纬手握佛珠,面露微笑,&ldo;只要人来就好了。&rdo;
李虹仪则说:&ldo;骑车要小心,慢慢来没关系。&rdo;
刚才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儿子骑车载女友的画面,她从没看过他那种表情,像是全世界的幸福都写在他脸上。
&ldo;对了,这是我们要送给你们的礼物。&rdo;稍早潘冠纬和李虹仪商量好,选了一对钢笔送给这对小情侣,或许有机会在他们重要的日子用上。
潘逸翔彷佛聋了、哑了、毫无反应;静文代为收下,&ldo;谢谢,我们会珍惜的。&rdo;
四人相对而坐,忽然无话可说,静文试着化解沉默,&ldo;你们应该有话想跟逸翔说吧?难得见面一次,请别错过这机会。&rdo;
潘冠纬和李虹仪相对一望,两人决定鼓起勇气,一吐多年来的心声。
李虹仪首先自责道:&ldo;我知道逸翔不愿提起,但我必须道歉,当初我太傻了,以为是邪灵作祟,还请道士来驱魔,现在想起来多可笑……&rdo;
潘逸翔僵硬坐在静文身旁,握住她的手作为依靠,他以为自己够坚强了,回忆仍不请自来,只因他记得太清楚,一闭眼就能看到--
屋内香烟缭绕、纸钱飞舞,小小的他被放在神坛上,道士们口中念念有词,手执各贰道具,企图解开他身上的咒语。
当他们发现这男孩的力量更强、更大,他们吓得落荒而逃,宣称他是不祥的化身,必须被完全隔离,否则身旁亲友将受苦受难。
李虹仪说完当年经过,潘冠纬继续下去,&ldo;我还找过各种医生,给他做精神分析,甚至打算开刀,让他变成普通小孩,当然这都是白费工夫……&rdo;
潘逸翔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被各种仪器围绕,许多穿白衣的人拿他当动物观察,记录他一切生理状态,彷佛他毫无感觉和情绪,直到某天检验室无故爆炸,穿白衣的人都受伤了,只有他冷冷看着这一切。
因为恐惧、因为无知,他被迫成为自闭儿,没人敢接近他,包括他的父母。
听着这故事,静文从不寒而栗到感伤落泪,本以为她已经够了解他,却没猜到他的痛楚那么深、那么重,他说得对,她确实太天真了!
倘若是她经历如此虐待,而今还能面对生活、还能爱人以及被爱吗?他的坚强超乎她所想象,他的重新出发完全是个奇迹,她没有自信能做到像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