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找李二牛,视线里就进入了一杯水,七八十年代迎着毛主席画像的杯盅。李二牛腼腆地眨了下眼,“陈书记,喝水。”“哈哈,谢谢,”陈千歌接过喝了口,“刚想给你说事儿呢。”“嘿李二牛,不能因为陈书记长得好看你就只给他端水吧?我们这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那些人看见这幅场面打趣李二牛说。李二牛晒得黝黑的脸瞬间红了,怼回去道,“你们是书记吗?”“哟,这小子还懂得巴结官儿!”李二牛步履匆匆地从陈千歌视线里离开,没过几秒又折返了回来,手里端着温水瓶和几个纸杯,“水在这儿,你们可不能说我没给你们水了啊。”陈千歌笑了笑,朝他勾了下手,“来,我给你说说,就是你这墙吧,得再用一层泥巴敷,不然得垮,再不济就拉几袋水泥回来,用水泥把这些缝隙给封住。”“水泥是不是,要很多钱啊?”李二牛小心翼翼地问。“村上有补贴。”陈千歌说,“你去把补贴给领了。”“好,谢谢陈书记。”李二牛摸摸后脑勺笑。山的对岸有几辆大货车行驶过来,发出浓重的轰鸣,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知道给养猪场拉的猪饲料回来了。陈千歌手机铃响,是靳子桀打来的。“桀哥。”陈千歌说。“往对面看。”靳子桀说。陈千歌走出李二牛家,望向对岸,看清楚领头的大货车里面坐着的人,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坐在货车里面干什么啊?”“干什么?来给你送猪饲料,”靳子桀说,“我听人说你们村有村户着火了你去救火了?有没有受伤?”“没受伤,小火。”陈千歌回答说。“陈千歌,等我过来再收拾你。”靳子桀啪地挂掉电话。陈千歌心里一慌,食指抠抠鼻梁,来这儿之前靳子桀给他列出了所有安全隐患,非必要不能逞强,他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今天虽然没有受伤,可吸入肺腔的烟尘还是让肺有点疼。而且还被赵德志冷脸了两次。陈千歌委屈,但陈千歌不说。在看见靳子桀从货车上面跳下来走向他时,他提前张开了怀抱。在一众人的目光中,他俩毫不顾忌地抱在一起,靳子桀嘴唇擦过陈千歌的耳垂轻声说,“想死你了,宝贝。”在这边陈千歌跟在公司上班一样,很少到点下班,基本都等到七八点,事情说多不多,但也不少,况且今天下午村里的村户还发生了起火事件,后续的一系列消防宣传,跟进李二牛家的瓦屋修复,都是要考虑的问题。养猪场的拓建眼看就要动工了,从拉材料到买猪苗,这条资金链不知道塔寨村能不能没有负债还有余力的填充,陈千歌打算借助陈氏来投资养猪场的拓建。晚夏的天黑的没有那么早,陈千歌七点多离开办公室下楼开车天还是亮的,巴掌大的村委会人已经走完了,看起来空荡得很。楼下面的篮球场不知道是谁打了篮球没有捡回家,孤独地躺在地上,陈千歌开车门的手一顿,眼睛盯在那颗篮球上,手有点痒,又把车门关回去,迈开腿朝篮球走去。运球,上篮,花活,起跳,陈千歌体内的运动细胞疯狂叫嚣,他想了想有多久没摸过篮球了?好像有两年了。从工作起就没再摸过。篮球磨砂的手感让他倍感亲切,一个人玩独球玩得有点嗨了,晚霞最后一抹光晕打在他三分投篮的动作上,中了。“青春啊。”陈千歌摸着篮球在腿下运来运去,感慨了句。“小陈书记?”青雉的男音传进陈千歌耳朵,他侧头一看,一小孩儿站在村委会门口,气喘吁吁的。有点眼熟,但陈千歌半天没想起名字来。“你的篮球?”陈千歌笑着问。“嗯,我刚跟他们比赛骑自行车了,就把篮球放这儿的,”男孩儿点点头,“你还要打吗?”“我不打了。”陈千歌把篮球抛给他,六年级男孩儿身高眼看抽条,灵活的像条泥鳅似的,来了个三步上篮。“你要回家了吗?”陈千歌等他投完,又问。“回了。”男孩儿说。“那走吧,我送你回家。”陈千歌头一扬,没记错的话,这男孩儿家好像是有点远。来之前,他去过塔寨村的卫生院,中心小学,了解这些地方是什么情况,也去家家户户串门过,村里人少,所以辨识起来不麻烦,就是记名字的话可能有写记不住。男孩儿剃着贴头皮的寸头,皮肤晒成了小麦色,身材干精的瘦,用农村的俗话说就像那干豇豆样,五官长得倒挺清秀,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小陈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