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手术,再怎么说能多活一两年也是好的。”
佟楒话嗯了一声,“那我们手术就定在明天早上九点的第一台,记得不要给老人家吃东西,要禁食6-8个小时。”
“好的好的。”
李奶奶的儿子认真记下来,他眼神急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握住佟楒话的手说了句:“感谢佟主任,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会相信你们医生的,也拜托你救救我妈。”
最后一句话夹杂着些许哽咽。
此刻,眼前这个强壮高大的中年男人,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在面对自己母亲生病也依旧束手无策。
阮梨望着态度诚恳的家属,默默别开了眼。
她想起来,当时奶奶做完手术后陷入昏迷。
躺在重症监护室五天,爷爷阮齐修就在外面守了五天。
后来转入普通病房,爷爷始终寸步不离地守着奶奶,他从没掉过一滴眼泪,甚至在奶奶面前时总带着笑。
然后不断安抚奶奶:能好的、会好的,别担心。
阮梨一直以为,这是爷爷作为医生面对生老病死的坦然和豁达。直到后来奶奶病情复发,她目睹爷爷默默擦眼泪后,才明白从来没有什么坦然豁达。
人这一生,死去是必然。
但很少有人能直面死亡,能平静地接受。
尤其是涉及到自己所爱的人。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阮梨身上。
她无法接受自己用心学医,可大部分时候却派不上用场。在面临死亡的问题上,哪怕是阮梨的爸爸阮广山,神外科出名的专家教授,也无法解决。
生老病死,从来都是件很残酷的事情。
“妈!你今天晚上先住医院!”
李奶奶儿子的声音将阮梨的思绪拉回来,她抬眼望去,看见他轻拍着老人家的手背,解释道:“你这个病要做个小手术!明天做完,过两天回家就可以见到小旭了!”
“做手术?!”李奶奶眼神有些惊慌,“我觉得我还挺好的,不用做手术!”
“要做。”
家属耐心劝道:“医生诊断是不会错的,我们要听医生的话哈!做完就好了。”
“那不是很贵,不要做了。”李奶奶坚持着。
贵字一出来,旁边的周临开忍不住出声帮助家属一起劝。
可无论怎么说,李奶奶仍然是油盐不进。
她坚持地认为自己没病,身子骨硬朗,不需要做手术。
阮梨的视线向下,她瞥到李奶奶穿的裤子十分老旧,被洗得都掉色发白了。
“奶奶。”阮梨移着凳子往前坐了坐,她弯起眼,转移了话题,“您家里是有个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