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迟还是觉得慢,三年他搭上偷渡至瑞奈森斯的货船时也没觉得如此焦急。他手掌紧紧握住飞艇的门把,不一会儿,门把发出呻吟声。
霍尔斯觉得本来就很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难以呼吸了,他脑子里飞快转着与德维特相识的每一个细节,过去的记忆像回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里转啊转,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迸起。他觉得自己需要想些别的东西,方迟也需要,否则他们还没到中央,这架飞艇就会不堪重负地罢工了。
&ldo;怎么发现克里是间谍的?&rdo;他开口,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发出的声音像鸭子叫声一样难听。
&ldo;我没发现。&rdo;方迟的声音还算正常,只是里面的寒意逼人:&ldo;我只是想杀人而已,无论哪个是间谍,只要把两个都杀了,就不会有问题了。&rdo;
看到德维特死讯的那一刻,他表面虽然还算正常,眼前却是雾蒙蒙的一片,满眼都是红色,看不清其他人的脸。
&ldo;那为什么不先向维克特下手,他离你最近。&rdo;
方迟沉默了,为什么没有向维克特动手,因为他的直觉。他选择相信那天维克特看见蕾娜照片时的反应,他选择相信那个少年充满爱慕的诚挚眼神,他愿意相信这少年眼中的美好。一个来自恐怖组织的间谍,很难拥有那样干净的眼神。所以即使是在盛怒中,他还是下意识地没有先向维克特下手。当然,如果那时克里没有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杀了他之后,方迟还是会对维克特下手的。
霍尔斯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怒气从心底升起,不由得冷冷地说:&ldo;不是说你对狗没兴趣吗?&rdo;
方迟楞了下,随后想起他曾经对霍尔斯将德维特比喻成一条狗,此时他依旧说:&ldo;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吗?&rdo;
霍尔斯瞪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理会这嘴硬的家伙,他定了定心神,专心驾驶。毕竟现在他们是在违反交通法,出车祸不要紧,被逮捕不要紧,可是如果因为这些事情而错过了德维特的葬礼,就得不偿失了。
可在异样沉静的飞艇内,方迟身上月惜的香味不时刺激着霍尔斯的嗅觉,他想起自己潜入瑞奈森斯的任务,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被通缉的。微微冷静下来的他有些头疼,闹成这样,潜入任务恐怕是无法完成了,而对于他来说,任务失败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硬着头皮呆在瑞奈森斯会死,回到组织也会死,他惨笑了下,也好,陪着德维特一起也不错。
而身边这个人是德维特喜欢的,要是能带他一起走也不错,反正上头也在追杀他。霍尔斯的脑子飞快地转,计划着葬礼之后要如何与方迟一起去陪德维特。
方迟看着他的眼睛,从中读出一种完全放弃的感觉,他对霍尔斯说:&ldo;想死自己去死,别带上我。&rdo;
即使被看穿想法,霍尔斯也没有惊讶,他依旧专注地驾驶着飞艇,看都没看方迟一眼。
方迟皱皱眉,继续说:&ldo;我还有想杀的人,你不打算帮我?&rdo;
飞驰的飞艇歪了一下,撞飞一个空中信号灯,霍尔斯看着方迟,眼底重新燃起火焰。
是啊,还有太多该死的人没解决,他不能这么快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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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抵达中央时是在一个小时后,飞艇超音速,距离不再是问题。
直接进门是不可能的,杀害战友抢夺军艇,这罪名够他们俩被处死七八次的。瑞奈森斯还保留着死刑制,军队中只要一经查明真相,基本上就会立刻处刑,他们要是被抓到,连逃的机会都不会有。
霍尔斯在中央的郊区丢弃了那辆已经破破烂烂的飞艇,好在殡仪馆远离市区,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布莱安在殡仪馆的后门等着,嘴里叼着一只烟,却并没有点燃。
&ldo;我接到报告,就来这里等你们了。&rdo;他看着方迟笑了笑,笑得并不开怀,反倒有些苦涩。
方迟没有回答他。在这个通讯技术极为发达的时代,传递信息太容易,可这么多天来布莱安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就连德维特的去世他也是在报纸上看到的。如果说布莱安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无法与军营联系还好,可他们叛逃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他这里,证明他并非不能与他联系。
方迟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思绪后才开口:&ldo;德维特是什么时候死的?&rdo;
布莱安正把玩着光能打火机的手顿了下:&ldo;想骗你可真难。&rdo;
方迟不再理会他,直接走入尸体存放室,布莱安既然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阻碍。他走进冰冷的屋子,打开棺木,随后便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