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辰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茶水冒着蒸腾的热气,把他的长睫雾霭了一层水汽,“没,不过不给我也无所谓。”
沙梨指着门口,办公室外面走来走去许多忙碌的职员,“你知不知道,外面这些人,他们都是靠经纪约来养的,现在你说出这样的话,是负责任的行为吗?”
她那鲜红的蔻丹指甲似乎是带着一个警告,指着门口,但指责的是端坐在那不动如山的男人。
小会议室外面,虞亦炀坐在沙发上,绞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屋内的形势,虽然看不真切具体情况,但是从未完全拉起的百叶窗缝隙里,可以窥探见分毫。
沙梨似乎很生气,指着门口在宣泄情绪。
俞渝看了一眼已经调成了待机省电模式的罗菲菲,往自家少奶奶身边主动凑了凑,“炀哥,你身体好点了吗?”
虞亦炀皱着眉头,先扭的头,然后才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房间内的焦灼状况里抽离出来,他看向俞渝,抿了抿唇,似乎没听清俞渝问的什么,直接说道:“沙梨姐似乎很生气……”
莫名地,他居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自己给易北辰添麻烦了吗?
虞亦炀说话语调软软的,皮肤白得发亮,眉眼如画,俞渝心里顿感他家boss眼光实在是太好,这样一个大美人,还这么冰清玉洁,当属可遇不可求。
当然,想归那么想,俞渝表面上并未作出过多的反应,他说道:“没事,boss会摆平的。”
“但是这件事,如果不那么容易摆平呢?”
虞亦炀深刻地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谈恋爱意味着掉粉,如果突然来个官宣结婚,对易北辰这样还有一步就可以摸到顶峰的艺人来说,无疑是一场致命的摧毁。
很困难,但是,如果自己一点都不做,把所有困境都丢给易北辰去解决,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虞亦炀这样想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里还很平坦,但是,已经开始孕育一个小生命——显得有点神奇。
屋子里,易北辰稍微抬了一下眼,从鼻腔里挤出一个不大感兴趣的声音:“嗯?”
随后,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地说道:“沙梨,你过激了。”
易北辰平静地说完,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雨前龙井,a级新茶,不错。”
沙梨气得把头偏到了一边,咬着牙说道:“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说得出这么轻松的调笑。”
易北辰嘴角一勾,修长的手指转了转茶杯的杯口,声音淡如茶:“沙梨,现在工作室独立了,自负盈亏,我是老板。”
这句话没有什么情绪,但是掷地有声,沙梨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缓缓坐下,闷声闷气地说道:“对不起,我说话过分了。”
如果要生气,易北辰刚才就已经发作了,他敛着眼眸,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梗,一条条新茶立在水中,亭亭玉身之姿,分外喜人。
“没事,你也是关心公司。”
沙梨慢慢坐回椅子上去,语气有了缓和:“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易北辰抽回已经被茶杯烘热了的手,食指拇指轻轻搓动了一下,说道:“你就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部分,我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说易北辰这样说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沙梨和易北辰已经搭档了许多年,对易北辰平日里吊儿郎、遇见正经事杀伐决断的手狠心黑,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所以,易北辰说可以,她就完全的信任了。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轻轻叩响的声音,通过玻璃磨砂门,轻而易举地就将门口那修长的身段辨认了出来——虞亦炀。
易北辰点点头,沙梨扬起调子道:“进来。”
虞亦炀站在门口,屋子里没开灯,接近傍晚七点,天光已经暗淡了下来,虞亦炀站在灯火通明的室外,立刻被光影裁出了一个修长高挑的剪影。
“需要开灯吗?”虞亦炀淡淡地问。
沙梨挤出一个笑容,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打开吧,我们刚才聊的时间有点长,都忘记开灯了。”
“啪”地一声,灯光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虞亦炀将办公室的门合上,来到了二人面前。
易北辰嘴角勾起了笑容,眼中的神色是宠溺的甜,语气也刻意显得轻松:“怎么了,宝宝?”
虞亦炀踌躇了片刻,他白皙柔软的手指覆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垂着长睫,突然嘴角荡起了一个软软的笑容。
他说道:“其实我坐在外面想了很多,这个小生命来的时候,我特别意外,但是意外过后我感受到的是惊喜,仿佛拆开礼物盒子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
虞亦炀停了停,继续说道:“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生命年轮里还会长出小小的分叉,这个小嫩分叉,会将生命的轨迹延续下去,这真的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从前我讨厌自己的身份,没想过这些,可是现在我为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孕育生命的机会而庆幸自喜,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易北辰如雕似刻的深邃眼眸,他不希望从里面看到任何困扰与困苦的神色。
哪怕很痛,也要讲出来,虞亦炀深呼吸一口气,轻薄的胸口起伏了一下,“现在却因为这份惊喜,要影响我爱的人,我很痛苦,不希望因为自己以及这份窃喜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因此,我甚至想到了打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