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对父亲是有怨言的,再加上父亲这次不仅没有分他们一分钱,还打算用钱再养小老婆,更是心有不满。
老王一生嗜酒如命,到底是毁在了酒上。几天前,他在和朋友聚会时突然晕倒,送到医院被告知是脑出血。
医生说老王的左边头颅里出血严重,而且有两个出血点,需要做开颅手术,但手术后病人肯定会瘫床上,以后都得有人伺候。
几个子女一听,均面现难色。手术住院等花销至少得十多万,再加上找专人伺候,恐怕人没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他那点赔偿款先花完了。
两个女儿当即表态,老人的遗产一分不要,所以住院费也一分不掏,更不会伺候老人的。
两个儿子因为日子过得紧巴,反而惦记老人手里那点钱,哥俩商量后决定,保守治疗。
于是老王在医院里趟了几天,除了打些降颅压和补充营养的药,还插着尿管、胃管、呼吸管等各种管子。
终于在昨天夜里,老王心跳停了,王家子女开始着手给他办理后事。
吴长生听后,特意去找医生问了一下,得知病人虽然在此期间完全不能动,但听觉正常,意识也会偶尔清醒的。吴长生怀疑,老王是听见了孩子们如何商议的,所以走时才怨气这么大。
吴长生吃的就是办白事这碗饭,他不管活人有何过错,他只管不让死人来祸害活人。这次死的这个怨气有点重,他怕兜不住,这才上山找杨道长帮忙。
宋衍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不予置评。活人有法律和道德约束,停留在阳间的鬼魂则由他们这些懂阴阳和法术的人来约束。
宋吴二人跟着王全上了车,往五十里外的一个村庄驶去。
来到一户农家前,宋衍一眼就看到了竖在门口的旗杆上吊着许多岁头纸。
王全领着两人走进大门,一个男人迎了出来,是王全的大哥王宽。
王宽知道吴道长去请帮手了,但没想到请来的竟然是个小孩,他和王全一样,在看到宋衍后愣了一下。
宋衍笑着冲他拱手施礼:“福生无量天尊!王善士你好,小道姓宋,是来助吴道长一臂之力的。”
吴长生忙说:“这是我师叔,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得了我小师爷真传的!”
其实吴长生心里也没底,虽然杨道长说宋衍天赋极高,可毕竟正式入门还不到俩月,再努力学能学多少呢?不过好在小师爷把师传的宝剑给宋衍带着了,想来万一有变,那宝剑便能横扫一切。
王家兄弟虽然惊异于宋衍的年岁,但看他身姿挺拔,模样俊朗,精神饱满又正气十足,加之吴长生一把年纪甘愿喊他师叔,便也不敢懈怠,忙将宋衍让进屋去。
宋衍走进房门后,便看见停尸板上的死者。死者头朝外,脚冲里,身上盖着红色善单,一动不动地躺着。
过来赶白礼的人都在西边屋里和院子里玩牌玩麻将呢,灵堂此时除了宋吴叔侄和王家兄弟后再无外人。
宋衍直接伸手拉开善单看了下死者的面容,只见死者双眼微睁,眼白上翻,印堂里还藏着丝黑气,果然怨气很重。
现在是下午五点,再不抓紧处理等到天黑就麻烦了。宋衍忙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的全是他之前练习时画的各种符箓。
取出一张镇魂符后,宋衍将符贴在死者额心处,然后对王家兄弟说:“找条红绳来,把死者的脖子捆在停尸板上。”
“这……”兄弟俩一听这话有些犹豫了,他们怕别人看见亡父的脖子被绳子捆上会多想,另外火化时,死者脖子上有勒痕会不会被人怀疑死因?
宋衍只好耐心解释道:“我怕我这张符镇不住他,万一让他坐起来,那麻烦就大了。”
王宽惊疑道:“坐起来?他为什么要坐起来?不是已经死了吗?”
宋衍回道:“他怨气这么重,恐怕会起尸。”
“什么是起尸?”王宽接着问。
“就是人刚死时,趁身体还没有完全坏掉,凭借着一股怨气、执念和灵魂的力量,让身体再次行动起来,去完成最后的心愿。”宋衍详细解释了一下。
王家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那怎么办啊?”王全急道。
“你们家备了红布吧?”吴长生插嘴道,“扯条宽点的布条搭在死者的脖子上,两头绑在床板上,这样既不怕勒坏脖子也不怕他坐起来。”
众人都觉得这方法不错,王家兄弟赶紧去扯布条。
吴长生靠近宋衍低声问道:“小师叔,你有把握吗?”
吴长生干这一行快二十年了,遇到最凶险的一次也就是死者突然睁开眼睛,然后他拼命念咒和说好话,才让死者闭了眼。起尸的情况,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他的家传法术本就不是什么顶尖法术,到了他这一辈不仅学艺不精,还失传了几样,他只会些皮毛了。
“应该是有惊无险,你不用太担心。”
宋衍小小年纪此时竟然能够镇定自若,这让吴长生也跟着放心了一点。
王家没有在家里办流水席,而是在村口唯一一家小饭馆里订了餐。五点半时,王家兄弟带着来吊唁和帮忙的亲朋好友们去饭馆吃饭了,宋衍和吴长生则待在灵堂里寸步不离。
开饭前,王宽夫妇带着一些饭食回来,其中两份是给宋吴二人的,还有一份是给死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