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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分亍之后，香茗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雪凌着急地找到了文化局钱处长，为大伦道歉开解。

钱处长秃着个脑袋，很像个艺术家，可惜说话像政治家。他说：&ldo;中央领导高度重视，亲自抓一台京戏，我们这些小兵小卒有啥资格不领情？本来明星就应当夹着尾巴做人，啊，他太清高了！别以为你们是名人了，是名角，这些都是党给的，是不是？凭啥不把一切交给党？调动不去？你别忘了，自己是旧社会艺人过来的，邹大伦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形象，怎么能硬把自己的秃脑袋说成是一头珍珠翡翠呢？&rdo;

雪凌盯着他的秃顶，走了神，说，&ldo;钱处长，您说得对。我已经和大伦吵过。他这个人，认死理，回去我一定做他工作！&rdo;钱处长严肃地对雪凌说：&ldo;我等你们的积极态度。&rdo;雪凌心事重重地告辞。乘车回来，正巧，她看见远处丈夫正与香茗在树下说话，心里酸酸的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不好当面发作。

回到家，吃完饭后，雪凌激动地对丈夫开火，&ldo;你可想好了。这次调你搞新京剧，可是一个不掺假的考验，是钢，是泥，是龙，是熊，一清二白画线。处长可是逼着我表态了！&rdo;

大伦闷闷地说：&ldo;你表态不等于我表态。我的脑袋长在自己的肩膀上！&rdo;雪凌激动道：&ldo;啊？等你脑袋搬家你就不硬气了！&rdo;大伦说：&ldo;别那么紧张，至于吗？创作自由，我又不是反革命？&rdo;雪凌急道：&ldo;那你至少是个反对派人士，得罪了上头，我跟着好不了，你就不会顺从一点？&rdo;大伦倔犟地说：&ldo;我从来不是那种八面见光的精豆子，我的事我自己定！&rdo;

雪凌生气地说，&ldo;我的话你不听，柏香茗的话你句句都放在心上！&rdo;大伦看着妻子，纳闷她怎么这样说话。雪凌酸溜溜地说，&ldo;你不是和柏香茗在林荫漫步吗？&rdo;大伦气得不理她，太庸俗！

没两天，大伦的汽车被取消了。他们上下班、演出只能步行。雪凌觉得连扫地的工人眼色都变了。她可受不了被冷落，边走边抱怨丈夫：&ldo;死心眼，你看，人家就给你一点颜色看了吧？&rdo;大伦不屑道：&ldo;什么颜色不颜色的，不就是一部汽车吗？不坐车怎么了？不坐车你就不是艺术家了？&rdo;雪凌说，&ldo;这代表一种身份，一种待遇，一种价值肯定！&rdo;大伦说：&ldo;肯定一个人不用靠物质。想当初咱们演出什么车没坐过，马车、驴车、地排子车，还靠着两条腿，走遍了半个中国，你雪凌的名气也演红了，艰苦奋斗，很好呀。你现在变得太虚荣！&rdo;

雪凌脸气得都涨红了，大声道：&ldo;我虚荣？我的荣誉也不是你团长给的，反倒让你连累，越来越走下坡，你还有理了？&rdo;二人的争吵引来了人群的围观，有人认得他们是名角，他俩立刻闭嘴，急急地走进剧团。

取消汽车对大伦来说只是个前奏，接着便不让他参加一些会议了。

3

志豪一上班就问小戴，&ldo;我要的名单你都准备好了？&rdo;

小戴自是有备而来，应对自如，志豪指着名单问：&ldo;在你视野范围内的人精儿，你都没漏网的？&rdo;小戴笑吟吟道：&ldo;基本是一网打尽。&rdo;志豪笑道：&ldo;很好，沪江的科技人才，一网打尽！&rdo;

布置完了仟务，志豪没让司机跟着，径直去找老婆。

志豪搜罗人才任何犄角旮旯也不放过，他撒网撒到香茗学校来了，指名道姓找一名工程师老金。老金一副标准不修边幅的邋遢相，正给孩子讲课。他指着黑板上的物理题，道：&ldo;这几道物理题，谁能找另外的思路？欢迎大家和我辩论，谁来？&rdo;

底下的学生瞪眼看他，只有弈博嘀咕，谁敢呀，这是定理。老金敲打着粉笔问：&ldo;没人来？为了正确认识真理，我们首先必须怀疑它并且同它辩论！同学们，你要是不首先学会怀疑、辩论，那么，你今天像一年前一样无知！我金某人，就是白白教了你……&rdo;

香茗站在窗外，对丈夫指指：&ldo;就是他！老金。&rdo;

志豪高兴了，&ldo;他可是沙里淘金找到的人，果然就在你手下。&rdo;香茗得意地笑，说：&ldo;当然了。我手下卧虎藏龙，不过，没想到他还对你的路数。&rdo;志豪说，&ldo;让你埋没了的珍珠归我了。&rdo;

下课铃声响了，老金背手走出来，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香茗上前叫住了金老师，说明了志豪的来意。

老金一点也没表示出他的礼貌和激动。他有点漫不经心。

志豪又激动地讲了来意，最后问：&ldo;怎么样？我请您这个材料力学专家出山！车，还等着你？&rdo;

老金话里有话：&ldo;苑同志，感谢你的信任哦，调动工作没这么容易的，我已经在这里多年了，几上几下，劝你还是请示一下你的领导吧。&rdo;

没过几天，志豪三顾茅庐，再次登门。

老金一个人正在操场跑步锻炼。志豪追上来，跟着他跑步。&ldo;金老师，休息啊？&rdo;老金淡然道：&ldo;不，我不是在休息，我在思考。&rdo;志豪噎住了。又跑一圈，老金道：&ldo;你怎么不问我，有啥条件？&rdo;志豪说：&ldo;是，工资待遇还是别的？您尽管说。&rdo;老金道：&ldo;工资不要求，就是我级别不够的。&rdo;志豪吃惊：&ldo;级别不是和工资挂钩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