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百块,还你。回家别空手,给长辈买点礼物。”
田佳仪把一卷钱塞入阿星衣兜,她不知阿星家里情况,聪明地用了长辈这个词,而不是父母。
阿星头更低了,这一百块钱,是他扔给人家的伙食费。半个月,来俩人搭伙吃饭,经常小食堂单点,人家根本没用他这点钱。
呃,自己好像还欠对方一千还是一千五来着,记不太清了。
列车停稳,田佳仪默默看着他,抓了抓手以示道别……
出火车站,阿星没心情吃午饭,第1件事就去找了乌鸦嘴道士讨说法。
欸?货站哪去了?
站在广场边缘,阿星面对残垣废墟,抓破脖子干瞪眼。
打听才知道,这片拆除俩月了,来年开春扩建站前广场,此乃新一届撸阳官府与铁路方面共同推动的市容形象工程。
至于原来的胡同市场,本就是自发聚集的违章占道群体,当然是取缔了。
“算命的?没注意到,这年头恐怕只有傻瓜才会相信那玩意儿……”
饱经风霜的三轮车夫如是说。
阿星感觉自己头顶一大群乌鸦掠过,“傻瓜傻瓜傻瓜”叫着。
本星是傻瓜!
不至于吧?咱可是举世无双拥有“八卦之心”的主角大人欸!
怀着郁闷心情,阿星登上回乡的客车。
一小时后,站到了跑马乡鹤立鸡群的灰色三层楼邮政所门前。
顺着坑洼不平的柏油路,可以一眼望穿小镇。
行人在嗖嗖冷风中匆匆而过,几辆破摩托停靠在不远处枝桠光秃的树下,尽显萧条。
唯一令阿星感到亲切的,是远处那根傲立于天间的大棒槌,它仿佛正向他招手:欢迎游子回家。
“哥们坐车吧?”
邮政所墙根晒太阳的摩的司机里,有个穿军大衣的男子,拢手小跑过来。
阿星卡巴眼睛,只是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认定我要坐你的车?
“阿星,是你呀!”摩的司机居然认识阿星。
阿星定睛一看,嗐,是自己的邻居兼初中同学孔放。这孔放,才半年没见,竞搓搓成了小老头样。
“哎嘿,你这是放寒假了吧?”
“嗯,刚下车。”
孔放憨憨地搓着手,“正好我也要收工了,走,一起回家。”
“孔方兄,你又抢了个活。”墙根那边的另一个摩的司机喊道。
“去你的,什么叫抢?这是我同学。”孔放笑着招呼阿星,“甭理他,咱们走。”
“等我一下,我得买些日用品。”
就近一个小商店,阿星买了些挂面,冻猪肉,鲜鸡蛋什么的,一个人过没办法,不会做也得做呀。
幸好有田佳仪临下车时扔的一百元。
冬天里坐两轮摩的,真的动人,以阿星的体质都感觉寒彻骨髓。
头盔里的孔放大声嚷嚷:“等开春我攒够了钱,高低买吉普子,你暑假回来一准能坐上,保证不冷。”
这不废话嘛,暑假当然不冷,那时候坐闷热的吉普子,可不如摩托。
十几里的路,十来分钟便到,孔放一直把阿星送到家门口,并热情地帮着往院里拎东西。
阿星忙不迭连连道谢,说快忙你的去吧。
孔放兄龇着大板牙笑嘻嘻道,“十公里应该10块钱,咱俩是同学,你给9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