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贵宾室看电影,李九脑子蹦出这个词,掩嘴笑。轻轻的松开纱帐,在矮案前摆了半天姿势,扭曲的坐下。
就在她快要睡着之际,几道轰隆的钟声响彻天际,李九一个激灵,瞌睡醒了个全,半天没有回过神。透过纱帐朝外瞧去,讲台前已坐了人,看不清五官,是个红袈裟的和尚。每个蒲团上都有一个人影,看来已经要开始了!
伴随一声阿弥陀佛的开场,礼佛讲课开始了,李九竖起耳朵,捻了墨笔,一脸老实准备抄写一番。
“我念过去数。为求大法顾。虽作世国王。不贪五裕乐。
捶钟告四方。谁有大法者。若为我觧说。身当为奴仆。
……”
好嘛,笔上的墨染黑了纸,李九一头栽倒在桌案上,发出淡淡的鼾声。
待压麻的腿抗议着将身体的主人唤醒,已不知过去了多久时辰。
李九满脸蒙圈,擦拭着嘴边的口水,艰难的换着姿势。
外头已经换了一个讲法的大师,不再是听不懂的语言,是个老者的声音,用白话讲解着经书,吐字慢吞吞,依旧那么催人入眠。
李九发了半天愣,着实没有搞明白,明空那老和尚把自己唬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借了太奶奶要的经书,回去抄写不就好了吗?李九脑中紧忙想着,明天找个什么由头推脱了,不来了呢?
脑子发胀,两眼生涩,李九抬手扯了一把小竹片,出去走动走动也好。
案上的茶水已经冰凉,李九一口饮毕,取了拐棍,慢慢的站起来。
门外响起很低的轻敲声,李九半靠在墙边,放低声音,“进来吧。”
门轻轻被推开,没有一点声响,李九仔细瞧了,原来上下包了棉垫,心中忽然有些惭愧,自己确实没有虔诚的信仰,然而在礼佛之人眼中,这必定是十分神圣的一件事。
“施主,可有事?”这次是个十来岁的小和尚,胖嘟嘟的,袍子比其他人都宽了一倍。
“可否出去走动走动?”李九敲着发麻的腿,昂着脑袋,小身子仰视着小胖子和尚。
“可以,请随我来。”小胖子扶着李九,回头掩上门。
“钥匙呢?”小胖子见李九朝外走,有些无奈。
“这儿,”李九在袖中摸索,取出钥匙,锁了门。
“并无贵重的东西,”放低了声音,李九抬着头,有些奇怪。
胖子小和尚低下头,瞧着一脸呆傻的小李九,耐心解释道,“此处皆是显贵之人,且无人把守,一是容易走错厢房,一是怕影响安全。”
“走错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的,”李九轻声嘟囔,没有纠缠,人家毕竟好心安保。
小胖子力气大,一手托着李九,一手顺着拐,三两下便下了楼。
“可要将你的竹轮椅取来?”小胖子和尚挡着阳光,李九整个陷在他的阴影中,十分惬意。
“不用了,坐得久了,想走动走动。”李九抖抖腿,快要没了知觉。
“竹园可好?”小胖子和尚不勉强。
“可否去明空那儿?”李九眼中有些期盼,仰着脑袋盯着小胖子和尚。
“明空师叔应是在佛堂听法。”看来是没希望了。
“那便去竹园走走吧,”一个囚禁的犯人就不要要求那么多了。
“施主,”小胖子和尚低头。
“怎么了?”李九疑惑。
“竹园有香客,请施主勿与外人交谈。”小胖子单手比在眼前,参了一礼,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少儿是什么人,定然是城中贵人,他却身上带伤,年岁幼小,独自前来,还被住持千叮万嘱,不可出任何差错,小胖子已经在寺中待了许多年,不过依旧想不通。
“好,我就走走,不刻便回来,”李九点点头,她没有什么原因去为难这帮小和尚。
过了后堂,便是一方葱郁的林子。碧竹参天,笔直粗壮,密密连成一片。
“长得真好。”李九慢慢的走着,不时抬手抚过落下的竹叶。
“许多年了,”小胖和尚跟着说,“那时吃不起饭,爹娘将我送来大明寺,那个时候这竹园便十分好看了。”
回头看看小胖和尚,十三四岁吧,“小师兄,你在这儿有多少年了呢?”
“算上今年,整整十载了。”小胖子也有些唏嘘,从一个食不果腹的饥瘦小儿,长成此时一个顶俩的壮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