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赐座,加封千户,再添蟒纹。
东宫内侍好似唱喏一般,将这三条谕旨、三样恩赏宣之于众。
尖细的声音余韵悠长,如浪起伏,清晰回荡于雍和宫前。
宛如巨石落于平湖,激起千层浪花。
“北镇抚司的正五品千户,了不得啊,可以巡狩一地了……”
“年纪轻轻,还未及冠就手握重权,制衡一府数州的封疆大吏!”
“这是摆明要与凉国公府打擂台……”
“太子监国二十年,终于要展露锋芒!”
“……”
丹陛之下的朝堂群臣垂首不语,心思各异。
至于旁边候着的讲武堂考生,更是把震惊之色流于表面。
或是艳羡,或是嫉妒,或是诧异。
其中以云思秋神色最为复杂。
身为礼部侍郎之子,出身书香门户,他从小到大都活在夸赞之中。
年仅八岁就能过目成诵,张口做诗,文华天成。
十岁筋骨强壮,开始习武。
如今内炼外炼皆已圆满,根基深厚,服气大成。
被钦天监看中,列入京华榜,有望争夺武状元的功名。
抛开三教六统的天骄妖孽,这个年纪,有此成就,确实要胜过许多天京城中的将种勋贵。
“昔日,洛与贞的小丹会上,我与定远伯家的张五郎,
还耻笑此人是辽东军户,粗鄙之人。
现下,他已是巡狩一地的正五品千户,
实权之重,更甚于四品大员!”
云思秋摇了摇头,好似有些自嘲意味。
他年幼时就曾立志,要学五军都督府的谭文鹰。
既是兵道大材,又是儒门大家。
踏足朝堂,出仕入相,好被圣人亲口赞誉。
给予“上马能治军,下马能安民”的极高评价。
故而,云思秋常年养成胸中一股傲然之气。
对待将种勋贵,是不耻于同流合污。
对待寒门贫户,是不屑于坐而论道。
“难怪父亲训斥我,说我是心比天高,手比眼低。
特地教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景朝不止京城这一方小天地。
这话,果然没错……只是我明白得晚了,小觑辈出的天下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