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茅糙铺好屋顶后,默禹把我们两个推出屋子,一个人鬼鬼祟祟捣鼓起来。
计划里,猎户家的女儿女艾常年住在山中,以捕猎为生,家中有个哥哥和个身子骨不大利索的老阿爹,而默禹,正是这个老阿爹。
默禹看上去不过比姒少康大了几岁,要做我和小九的爹爹那便显得小了几岁;更何况山中条件疾苦,这位老阿爹又是个身子骨不利索的,生病生久了,想是会显老一些,便又显得小了几岁。这几岁几岁加起来就是小了好几岁。
默禹提出人设时我就觉得他的形象不对,忒嫩了,忒有精神气了,可默禹偏说这种小事情,他有的是办法,只好随他去。
想必这当儿,默禹就是去捣鼓他那些办法了。留我和小九在门外做些家具,要求很是考验人,竟是要看上去破旧些。我和小九人手捏一块木块,我敲他一下,他还我一下,争论着如何才能破旧,还没找出方法,默禹推门而出,我的手一紧,边上却&ldo;啪&rdo;的一声,小九将木块掉在地上了。
默禹这老头子……当真变作了老头子!一头黑发已经半白,脸上沟壑横生,眼神涣散萎靡。小九颤巍巍地叫:&ldo;……师,师傅……&rdo;
默禹不为所动,迷茫四顾。我松了手上的劲儿,轻声唤道:&ldo;爹爹。&rdo;
默禹这才慢悠悠抬了头,慈祥一笑:&ldo;闺女乖。&rdo;
大半个月后,狗崽小白小黄小黑已经学会熟练地从我手中夺食,默禹养成了夜里打坐大白天装死人的习惯,还会捏着嗓子乱叫,喊他渴了或是饿了,干等着我去服侍。
枝叶翻响,叶间有残阳透下,小九穿着打补丁的兽皮衣从枝叶堆里跳出,告诉我,寒浇来了。
寒浇宿营在十里地外。经过我和小九一夜的努力,那附近一圈儿的野猪夹和毒蛇的密度大幅度提高。我成天在小腿上绑了浸过药汁的布条,在附近采糙药,立志要偶遇到他。
我看过寒浇的画像,画画像的人握着把短刀,勉强画出了个人样。通过他的解说,我了解道,寒浇身材高大挺拔,眼眸深邃,喜穿清冷出挑的颜色,我大致能认出他来。
没他的队伍我都远远避了,终是在三日后的午后,见到一个颀长身影,领了近似百人,缓缓行来。
我蹲在拐角后头捏着刀装模作样地割糙药,想着他们一拐弯一定吓一跳,便往里又挪了几步,以免他们在一吓之下直接挥刀把我给劈了。
他们走路忒慢,我折磨了十几株能入药的花糙,总算在折磨到一株鹅嘴花根时,听到身后一声厉喝,还有一连串刀剑出鞘的尖锐咆哮。
&ldo;什么人!&rdo;
为了入戏,我故意没有默数时间,还强迫自己割得认真,不去细细辨认那脚步声。寒浇配合的也好,这么多人行山路都没闹出太大动静,脚步声在模糊在风里,可以假装没听见。于是乎,那声厉喝好似天降霹雳,我骇然扭头,身子跌倒在糙叶上,惊恐的十分逼真。
寒浇穿了一身极少见的天青色衣裳,映着树影婆娑,居高临下地审视我,眼中厉色渐渐淡了,露出几分玩味几分惊喜的神色。
他身侧一个侍卫提了把厚重弯刀,古铜气息扑面而来,刀不光亮,我盯着上面的斑驳痕迹挣扎向后,握着割糙小刀的手微微颤抖。
那侍卫又大喝一声:&ldo;别动!&rdo;
喑呜叱咤,一个小女孩儿对着近百号勇武壮汉刀剑相向,该是怕到心肝震颤的吧。我不是不慌的,心跳突突在耳中震颤,只是以前害怕时总是极力憋在心底,此刻却全然展露了出来,我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旋儿,颤抖又大力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