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言捏着抹布,手泡在淘米水里洗碗。因担心会有残留物,而且也费水,他们家不用洗洁精,一直用淘米水清洗餐具。她洗了两只眉头蹙起,心中无比烦闷。
他杵在她身后靠得很近。他身上很热气息深沉。他的呼吸他的味道兜头兜脑,她不愿去想,但她也没法自欺欺人,她了解他这是意味着什么?即使她不爱他了,可身体记忆却似自有轨迹,不由人意志左右。
祁让喉结微动,盯着她圆润的脑壳,黑黢黢的眸子眼色压抑眸光很深。想得要死也只能忍。何况,他发现了,如今对他的碰触她似乎格外敏感。当然不是那种敏感,是和他期望中完全相反的敏感。是一种带着显见的创伤性的敏感。
一碰就哭。
一碰就受到刺激,情绪失控。
他对她充满渴望,但很显然,她对他充满戒备。
祁让浓眉倏尔皱起,他想到她哭着说千里送b那话。仔细想想,这话其实很不对头。完全不象是她会说的话。以他对她的了解,这种侮辱性极强,刻薄难听的言语是不可能存在她词库里的。于她,这就是个完全超纲的粗口。王八蛋可能已经是她说脏话的极限。
那这个词是怎么钻进她脑子里的?
思及此,满腔绮&念瞬即消散,祁让眯了眼睛,不自觉沉了脸色若有所思,是有谁这样羞辱过她了?不然,她反应不该这么大!
正自寻思,却见她冷不丁转过身来,捏着抹布小脸绷着,脸上是嫌死他的表情。
“今天你早点睡,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回去吧。”她说,拢着眉不无疑惑的口气:“你公司不用管吗?”
他幽幽看她不吱声。
现在吧,他俩在一处更多象演默剧。他不说话,她不会开口。他说话,她也不理他。而只要她主动开腔,那一定是在赶他……
须臾,对着她隐隐冒火的眼睛,他慢吞吞道:
“回去什么呀”他盯住她,是委屈也是招惹:“赚钱哪有追媳妇重要!”
他不能直接问她,而且这会,这地儿也不是问那话的时候。tb要叫他知道是哪个sb在她面前胡扯八道,他揍不死丫的!
陈遇言看着他,只觉得他无赖的可恨。
“可是我讨厌你!”她说,忍无可忍的神气。
祁让睇着她,眸色微黯。然后他不紧不慢,用他惯常的气人的腔调逗弄道:
“宝贝儿,咱能不能换个词?你这词用的频率有点太高了,我听着不新鲜,干巴巴的。”
她站在他面前,他们这身高差,她就象站在他怀里隔着不到一步的距离。这是多么适合拥抱的姿态,适合拥抱也适合亲吻。祁让一瞬不瞬直视着她眼眸深深,渴念又无奈的想。
陈遇言眨动眼睫,瞪着他不说话。
瞅她憋气憋到通红的脸颊,看她已然红透的小耳朵,祁让心下一软,感到有一丝的心疼。干嘛要气她呢,明明疼她都来不及。
他低低叹气,望着她想要说点软话哄哄她,求一求她。却见她抿抿嘴巴,下一秒,她将手里的抹布塞在他手上,继而她板着脸看也不看他,一语不发走出厨房。
祁让:“……”
明显愣了一下,他举着抹布侧身看着她走出门。随即他抬手抠了抠眉毛,转过脸看泡了一池子的锅碗瓢盆。
成吧,理想和现实总是有些差别的……
对着池子看了好几秒钟,他吁一口气,弯身开始他的洗碗处&女秀。心中叨叨,帮媳妇做事不丢人!以后他还要给她请家政,绝不叫她累着。
※
因为多了个赖着不肯走的不速之客,晚上陈家的就寝事宜便需要做一个安排。
陈家是门店式的房子。前头是门面,后头是家居。面积比城市上寸土寸金的房子敞阔,但因为家里是做豆制品生意的,手工豆腐自行生产相当于一个家庭小作坊。是以除去门面必要的场地,相关器具设备也占了很大的地方。留给一家人的空间就不多了。
家里一共隔了三间房,陈煦张小禾两口子一间,两个儿女一人一间。三间房也没什么主次之分都挺小的。而他们一家人亲戚走动的不多,也没几个朋友往来。有道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家里穷,人际自然也变得简单。他们家没有客房,偶尔有亲戚过来大家挤一挤过个夜就得。
“我想跟丑丑睡。”
听见妈妈的安排,陈遇然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祁让,小脸上表情有点为难。哥哥太大了,如果哥哥跟他睡,那他就不能和丑丑睡了。可他想和丑丑睡,他不想和小狗分开。
祁让微微扬唇,笑意清浅斯文坐着。一副客随主便,听任安排的模样。但其实…他也不想和陈遇然睡……
他不动声色,不时拿眼瞥一下陈遇言。他想住她的房间睡她的床。并没有不正经的意头,他倒是想不正经来着,但如今她和他之间,有话语权的那个可不是他。。
而他想睡她的床,纯粹是本能的想和她靠近。不能和她亲热,那睡她的枕头盖她的被子,闻着她的味道入睡也是一种心理慰藉。
“嗯…”张小禾沉吟,看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随后望着祁让说道:
“那小齐睡小言的房间。”她说着,再度看向女儿接道:“我们俩睡,让你爸和小然睡。”
一则,她想了想还是不行。小齐手长脚长恁高的个子,而小然的床不大,一米二的床长度是有一米八,可小齐明显有一米八大几的个头,那床他一个人睡,他怕是也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