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侯傻了一般地怔怔看着。
内侍按着她的话写完之后,长公主又看了一遍,才点点头,道:“送去太后那里用印。”
陆成侯这才反应过来,哭嚎着道:“殿下!殿下!请您饶恕他!殿下!”
“我可没杀你儿子,既然这么溺爱,就留在家里头好了,莫要出来祸害旁人家的孩子。”长公主冷冷地道。
陈太后也早就对这个败坏家里名声的侄子不满意了,虽然陈家没什么值得人夸赞的名声,但在这之前却也没什么坏名声,对于外戚而言没有坏名声就是最大的好名声。况且她的儿子现在是皇帝,若是有一个恶名远扬的表哥,世人听了只会直摇头,如今陈太后眼里只有她的儿子,别说是唯一的侄儿,就是她亲哥哥也不能碍着她儿子的路,谁挡谁死,只要他回家待着做个纨绔子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只看了几眼就用了印,又道:“陈家族地在琅琊郡,我虽然不曾回过族地,但听闻族里有不少麒麟儿,我兄长过继可以从其中挑选。”
内侍带着用了印的圣旨和陈太后的口谕回来了,一字不漏地说给殿里的两个人。
长公主笑了笑,看着神情呆滞的陆成侯,道:“陆成侯,接旨罢。”
陆成侯动了动喉咙,满是泪水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他叩首道:“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他知道,他接下了这旨意,他唯一的儿子这辈子就完了,德行不足,劣迹斑斑,难当大任,无论哪一个评价都足以压垮一个尚未出仕的学子,这几句评语注定了陈度这辈子只能是个平头百姓,别说是陆成侯这个爵位,他连官都做不了。
就算他将来学好了,有着一道圣旨在,也注定翻不了身,皇帝之印在上头,又有长公主和陈太后发话,他甚至连吏都做不了。
可不接,不接就是死。
“既然旨意已下,明日就将你儿子从太学里头叫回家去罢。”
陆成侯带着旨意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长公主又翻了翻那本册子,将写着“陈度以顾太守遗物为凭,索求云雨之事,因顾令仪直言相拒,毁之。”那一页撕掉,用笔墨将这一句涂黑了,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这里原本写的是什么,才叫来值笔墨的内侍,道:“将这一本重新抄一遍。”
“奴婢领命。”
见内侍退出去,长公主才松了一口气,老镇南侯在世时将顾令仪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底下的几个孙子孙女谁也越不过去,顾世澜也当成亲生的养着,若是再因为外戚作恶让顾令仪在长安里传出了什么难听的来,那天家真是对不住顾家了。
事情安排妥当了,长公主才写了回信给燕赵歌,顾家虽然早在高祖皇帝是就有威名,但这么些年下来,连朝廷都南迁了,何况是一个将门。被代宗皇帝任用之前,顾家在蜀地是做镖局的,后来又做了蜀锦的生意。老镇南将军至今,顾家发家才两代,说自己是商贾出身也难怪。各地的户籍不通,顾令仪籍贯是蜀郡的,长安这边查不到顾令仪更详细的信息是很正常的。
写到这里,长公主忽然愣了一下。
顾令仪去燕家做客了?
难不成是留宿吗?
她犹豫再三,顾忌着燕家和顾家两家身份都不一般,到底还是没在深更半夜把右相喊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