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院子里坐着读书,偶尔看一看园子里的花草,看着院子里的假山奇石发呆。
她原先是没打算嫁燕宁康的,两人那么熟悉了,像兄弟一样相处,突然说要嫁人家,像天方夜谭一下。
她只是想好好道个别的。
她想将所有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燕宁康那么照顾她,她不能让燕宁康被蒙在鼓里。
可……那话就那么出去了。
她原先没打算说那句话,那没打算那样,死乞白赖地去求燕宁康……她不是非燕宁康不可。
她到底为什么去问了?
又为什么一直在等一个结果?
燕宁康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想明白,她何尝不是?
可到底,想到什么程度算是想明白呢?
得到什么答案算是想明白呢?
她想得到的,又是什么答案呢?
她在院子里坐了许久,坐到婢女来寻她,她才慢慢地起身。
“公子,长公主府里有信送来。”
顾令仪点点头,将那信接过来,说是信,其实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寥寥几句话,却让看了的人心里宛如惊涛骇浪一般。
——顾九亲启:咏昌向我求娶于你,已往顾府去了。
落款是燕咏月。
这是燕侯燕赵歌的表字。
顾令仪喘了几口气,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梳妆匣里,唤来婢女道:“命人给我烧水,我要梳妆。”
婢女一脸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顾令仪沐浴之后用帕子绞干了头发,换了一身用香熏过的衣裙,再小心翼翼地涂抹脂粉。
她因为要在太学里读书,已经有几年没有涂抹脂粉了,但原先在蜀地时,她和顾氏宗族里的姐姐们是学过的,到了长安之后她也经常用婢女们的脸来练手,也曾自诩还算是精通这一道,但她却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的动作是那样的笨拙。
“公子,又送来了一封信。”婢女捏着一张纸过来了,却是一张字条,叠得整整齐齐的。
顾令仪将那纸拿过来,展开平铺,抚不平的折痕里,藏着一行小字。
——如果他不曾来,那便是有缘无分了,是他对你不起,你莫要再惦记他,也莫要再宽容他。我会想办法为你选一位良人,保你一生无忧。
这一封却是没有落款的,但写信者的身份是显而易见的。
顾令仪轻轻地笑了,将那张字条放在烛火上烧了,她看着那火苗舔舐着纸条,将它渐渐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