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进了屋,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霉味。屋子不算宽敞,墙壁上糊着报纸,家具就只有一只木柜和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好在遮风避雨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克索德给的住宿费实在太多了,让农妇觉得必须好好招待贵客,便取出了家里最好的食物,又让孩子向邻居借了不少东西,终于做出一顿“丰盛”的饭菜,从里间小心地端了出来。
“哦,不用了,我们带了食物……”
克索德上前将农妇拦住,约瑟夫便看到她脸上紧张而又失落的表情,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吩咐卫队长让她把吃的拿过来。
埃芒尽职尽责地将桌上的白面包、腌肉、烤鸡以及蔬菜汤都尝过一遍,这才向王太子点头示意可以吃了。
约瑟夫简单吃了几口,味道非常寡淡,不过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克索德和埃芒也都跟着吃了一些,而佩尔娜对食物最不挑剔,几乎把自己那份吃了个干净,还去里间称赞了女主人的厨艺。
枯坐着颇为无聊,于是约瑟夫便与屋子的男主人闲聊了起来:“您知道政府让种土豆的事儿吗?”
农夫非常拘束地躬身点头:“知道,老爷。玛尔芒神父来说过,还说那是主的恩赐。”
“那您是否要种一些?”
农夫摇头。
“为什么不种呢?收获之后只需要偿还三分之二,很划算的。”
农夫憋了十来秒,才小声道:“科伯特子爵说了,最好别种那东西……”
克索德忙凑到约瑟夫耳边道:“殿下,我刚才打听过,科伯特是这儿的地主。这附近的人都是他的佃农。”
约瑟夫点头,又问农夫道:“可是种什么不是由农民自己决定的吗?”
农夫木讷道:“可科伯特子爵不让。”
约瑟夫叹了口气,这些年贡农——也就是佃农中数量最多的一类——说起来可以自由耕种土地,只需交租即可,但实际上还是对拥有土地的封建主有很大的人身依附。
比如他们不能随意远离自己的土地,需要承担不少封建主的劳役,甚至发生纠纷也都可以由封建主裁决——如果封建主住在附近的话。
所以这些佃农通常不太会违背大地主的意思。而旧贵族们对土豆采取抵制态度,也导致大量的年贡农无法种植土豆。
约瑟夫又和农夫聊了一阵,对这户人家的生活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
农夫叫盖兹卡,种了科伯特子爵27亩地,每年的粮食收入在200里弗上下。
不过在交了科伯特的地租之后,这家人还要缴纳人头税、军役税、十一税、二十一税、道路劳役税等等一大串的税。
之后的生活中,还要交磨坊税、榨坊税、盐税、商品税、过路税等等。
剩下的基本够一家人每天有黑面包吃而已。
至于结余,盖兹卡表示这几年来旱灾频发,导致收成不好,家里早就没有结余了,如今还欠了别人近50里弗。
因为盖兹卡身体比较强壮,所以他家还算是这个村里条件不错的,据他所说,村里足有五分之一的人都无法顿顿吃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