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好生奇怪……”
“是啊是啊,不管如何,他都不应该在今日来搅事儿啊!今日可是陈兄幼子的满月宴啊!这般行事,未免太过分!”
周围的宾客已经议论了起来,看向陆长亭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不过因为陆长亭长得太好,他们倒是也不舍说出更为责备的话来。
陈方冷笑一声,眼底泄出了两分得色,在他看来,陆长亭是不足为惧的,尤其是当周围宾客的态度极为鲜明之后,陈方就更觉得不足为惧了。一个莽莽撞撞闯上来的人物,他可以不费半点力气,就将对方赶出去,并且不落下半点话柄。陈方隐下了脸上那个阴沉的笑容,转头吩咐身后的下人,“去找找他是跟谁来的?将人赶出去。”
下人应声,正要上前。
陆长亭后退两步,面上神色更为傲然,道:“怎么?被我戳中痛脚了吗?若是不心虚,又怎会立即命人将我赶走呢?”
宾客们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落到了陈方的身上,虽然宾客们并没有质疑陈方,但这样的目光还是令陈方觉得颇为恼火,他冷冷地看了陆长亭一眼,“你故意前来捣乱,我自然要将你驱逐出去?与我心虚不心虚有何干系?”
“你真的不心虚吗?”陆长亭面上扯出了一个冷然的笑,然后陡然拔高了声音,少年清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诸位可曾知晓,凡是他陈方瞧过风水的地方,都被他动过手脚!”
陆长亭说完这句话之后,发觉到陈方微微松了一口气。
哦,看来,他作恶之处并不在于此,方才目光危险只是以为陆长亭捅穿了他另外的坏事,如今听陆长亭这样一说,他便反倒是放下心来了。
陆长亭心底轻笑了一声。放心可不要放得太早,现在放得太早,等会儿便只有哭的机会了。
“你胡说什么?在座诸位不少人都曾是我瞧的风水,若是我动了手脚,他们怎会不知?我与大家打了近四年的交道,难道诸位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陈方并不逃避陆长亭的问话,相反的,他姿态大方,振振有词。
见过他这副模样之后,在场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怀疑他呢?何况正如陈方所说,大家与他打了这样久的交道,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便相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的话呢?
陆长亭又从陈方的眼底瞥见了一丝得意。
没关系,现在他还能得意,可等上一会儿,怕是就没机会了,现在且再让陈方多自信上那么一会儿。
“你又何必狡辩!你在那么多地方都做了手脚,若是你当真不怕,不如便让我检查一番!”陆长亭说完,不待陈方出声,他又转身面相众人道:“你们可知晓,这个人,手中没有半点风水本事,倒是下手害人极为擅长!若说他真有本事,那他这之后宅子的风水不好,他怎么就未能瞧出来呢?”
前半句话陆长亭并没有引起宾客们的重视,而后半句话却是让宾客们忍不住哗然了。
“这人在胡说什么?他竟然敢说陈兄没有本事?”
“陈兄怎么可能会没有本事呢?这宅子……这宅子的风水哪里不好了?”
虽然中间为陈方愤怒的人不少,但更多的却是想要从陆长亭口中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这宅子的风水为何不好?他们都想听一听。若是胡扯,自然直接将这人赶出去就是……
无论换在何处,人都是少不了好奇心的。
“我这宅子的风水乃是我精挑细选而为之!黄口小儿懂得什么?”陈方是当真被陆长亭激怒了,他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半点不畏惧他威胁的目光,还能一口气指责他这样多。最让陈方不能容忍的,便是这人说他的宅子风水有异。
简直是令人笑掉大牙!
这处宅子的确耗了他不少的心血。
陈方本事是极为半吊子,但他看过那样多的风水,哪里及这一处的用心呢?毕竟是他自己要入住的。其他宅子的风水,或许是有他看走眼的时候,但这里绝不可能!陈方的心定了下来,便也不急着让下人驱赶他走了,这人今日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当着众人要他好看!正巧,便也算作是立威了。
“我懂什么?”陆长亭轻笑一声,背起手来,在原地转了两圈,“陈方啊陈方,你可实在愚笨,看了些许风水书,便以为自己本事高了?风水之中,有山有水才能算得上是好风水的基础。但你真以为,在你这院子里,让池水围绕假山便能成山水环抱之态了吗?简直贻笑大方!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得牙齿都跌落!”
陈方脸色青白一片,实在有些难看。
陆长亭观他脸色,便知自己是正好踩中痛脚了。
其实就算踩不中又如何?这陈方实在太过小看他。要知道他今日前来,便是不管有的没的,好的坏的,全都一股脑往陈方头上盖,你做没做过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让中都众人相信他做过就好了。陆长亭早早就挖好了这个大坑,可怜陈方还根本没想到那一步去,刚才只当陆长亭是个极为冲动的敌人,不值一提。而现在,陈方也就是顶多觉得,陆长亭是个有几分风水本事年少气盛想要来砸场子的家伙。
陈方重重地一抿唇,冷声道:“将他带下去!”
下人们随即上前来。
陆长亭继续往后退,姿态却是巍然不动,尤其冬风吹拂而来,教他衣袂飘飘,反倒是衬得说不出的傲然独立于世的滋味。
众人皆是一呆。
“要拿下我?陈方,就算今日我不来,明日县衙的人也会来捉拿你!你做了亏心事还想办什么满月宴!你可知我那兄长险些被你坑害得绝了子嗣!”
此话一出,宾客再次哗然。
原来不是故意前来挑衅,这中间竟是有这样一段私怨啊,他既指责陈方在风水上动手脚,莫非是陈方在他家中动了手脚,才害得他的兄长险些绝嗣?
对于古人来说,绝嗣可是个天大的事儿!此时听见陆长亭这么一说,众人脑子里都不由得浮现了一句话,“这可怎么得了?”众人出于忧虑,都不由得正儿八经地关注起了此事,此时他们再看陆长亭也就觉得没什么错了。若是当真险些害得人家兄长绝嗣,那小小年纪冲动上门来算账也是极为正常的嘛。他们倒是且看陈方如何辩解了。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张桌子旁,朱棣暗自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