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老二、老四守着西北、东北两处要塞,朕便只再给他们二人写上一幅字,应当是可行的吧?”
“可行!”陆长亭点头道。
朱元璋面上的神色这会儿已是万分柔和了,他问:“那调理的风水阵……”
“交由钦天监的各位大人便可完成了,我若再做下去,便是献丑了。”陆长亭这话说得很是违心,众人也能瞧出来。
那钦天监的人面色发红,却是不敢反驳陆长亭这话。
朱元璋将陆长亭打量了一番,突然出声道:“长亭可是有何急事?似乎长亭不愿在皇宫中久留。”
陆长亭心底咯噔一下,他没想到洪武帝竟然如此敏锐。
这个时候隐瞒辩解当然不是什么好法子,洪武帝这样的人,会乐意听你精心编好的话吗?何况其实这时候,陆长亭心里也挺不痛快的,他原本的任务只是帮朱樉洗去嫌疑而已,可不包括这么多麻烦都要由他来解决,养着钦天监做什么用?现在他什么法子都给出来了,只待最后一步步落实便可。只要这钦天监并非全都是傻子,那就能都处理好。
想来想去,陆长亭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快过年了,草民得回北平呢。”
朱元璋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年纪轻了,还不知圆滑变通。”话虽是如此说,但朱元璋表现得,却是对陆长亭很是欣赏喜欢的模样。
你平日可以做个圆滑世故的人,但将这一套用到皇上身上的时候,皇上可绝不会开心。皇上巴不得,所有人在他跟前都是诚实的。当然,那些过分诚实而说话难听的人,也会惹得皇上所不喜。眼下陆长亭就把握好了这个度,有之前积攒下来的好感,现在说的话又并不难听,反而只显得无比率真,当然比起辛苦编出话来,更能得皇上喜欢了。
何况因着出身的缘故,朱元璋的家庭情怀还是很浓重的,他疼宠长子和孙子,对待朱樉这个儿子也很是宠爱……总的来说还是重亲情的,只是到了晚年长子丧生后,其他儿子手中权柄日渐壮大,他才有了变化。
可以说这时候陆长亭这番话,是很得他心的!在他看来,陆长亭也是个很重亲情的人。
“朕也想让你回北平去过年,奈何眼下太子怕是不能离了你啊。”朱元璋这段话可算是将陆长亭高高抬起来,给足面子了。
陆长亭早从朱樉那里听过猜想了,所以这时候虽然失望,但这种情绪倒也并不强烈。
陆长亭只得躬身道:“能为皇上和太子分忧,长亭之幸。”
朱元璋忍不住再度笑了起来,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那还年轻着呢!”朱元璋更觉得惊讶和喜爱,十七岁能有这样的本事和品德,怎能叫人不喜爱呢?“如此年轻,难怪恋家,若是年前赶不回北平,便让秦王带你入宫来过年如何?”
陆长亭是真的惊住了。
这洪武帝没说错话吧?这皇帝也有一时冲动的时候吗?
其余人也都是一愣,他们什么可能性都想到了,但唯独没想到朱元璋会如此说。
“如何?”朱元璋还追问了一遍。从这一遍便可看出,他方才所问并非一时激动之言。想也知道,洪武帝这般人物,怎么可能有冲动的时候?
只是陆长亭依旧想不通,自己身上究竟哪一点入了洪武帝的眼?
陆长亭收拾好表情,粲然一笑道:“方才被这番惊喜冲得一时没能回过神来……多谢皇上厚恩!”其实他心底是不乐意的。
和皇家一起过年,怕是处处都是规矩,哪里及得上他和朱棣一处自在?但是这等隆恩,旁人狂喜还来不及,哪里有拒绝的道理?陆长亭当然也不能做这个例外,就是再不乐意,也应当作出欢喜姿态。
而这次朱元璋没能瞧出来他的心口不一,盖因陆长亭有心伪装,便实在难以有人察觉,还因为陆长亭当先露出了笑容,这段时日陆长亭大都绷着脸,此时绽开笑容,不正如那冰雪初融一般吗?自然是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
“好,这几日你也辛苦了,领了赏后,便和秦王一同回去歇息吧。”朱元璋这才慢慢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威严的模样。
陆长亭朝旁边的小太监看去,原来这赏赐都是早早准备好了的。
此时朱标出声道:“父皇,我也要赏赐他一番才好。端本宫之祸,多赖小公子解决了。”
说罢朱标便让身边的人去取自己的东西来。
“小公子的年纪正是应当考科举的时候,不如我便赠我幼时的笔墨纸砚与你,如何?”
陆长亭实在忍不住腹诽。
您这还不如直接给我送钱呢!
笔墨纸砚有什么用啊?他在燕王府又不缺这些,拿着太子赐下的回去,还得小心着别磕了碰了。就算再名贵……对于他来说,都是没用还反添麻烦啊!
而且陆长亭还想不通的一点是,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他会考科举?他长了一张科举脸吗?